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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分類:月亮輕與重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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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說,在數世紀以前,月亮和地球之間的距離一直都是很近的,當時人們深為月球對地球的吸引,引起的潮汐變化和日蝕、月蝕所困擾。這個情況直到阿基米德的出現,才有了變化。

   「我記得清清楚楚的。」白髮蒼蒼的老人說道。「當時月亮就在頭頂上,距離之近,只需墊起腳尖,筆直地拉長身軀,用力伸手就可觸及。滿月時,月亮被太陽照射的,表面上的坑洞、小丘和火山熔岩,甚而熔岩噴發形成的水氣都清晰可見。新月時,又像巨大的蝙蝠張開弧形雙翼一般,在天上不斷盤旋飛翔。月球偎著地球實在太近了,尤其是在太陽、月球和地球形成直線時,月亮在地球上形成的龐大陰影,就像黑幕將我們籠罩,這實在是太……太恐怖了!更遑論滿月之夜,月亮的引力將潮汐推得萬丈之高,快將我們淹沒一樣。現在回想起來,能苟活至今,都是運氣呀!」

   你問我為什麼後來月亮會距離地球這麼遠?我想一下,嗯……喔!對了!是阿基米德。沒錯!就是阿基米德。聽說當時海維隆王昭示天下,有誰能解決這個問題,就重金獎賞。當時自告奮勇的人很多,好像……有人提議用竹竿將月亮推得遠一些,哪知道因為月球的強大引力,將竹竿全都吸附了上去;記得還有人拋繩,繞著月球的腰繫上了一圈,試圖用旋轉拋擲的方式,將月亮甩出去,最後卻因為牽引加上月球和地球之間的引力,將它們拉得更近了。

   就在眾人都放棄的時候,阿基米德出現了。我印象很深刻,當時的阿基米德常將「給我一個支點,我可以舉起整個地球」這句話掛在嘴邊。那時候我們都覺得他在吹牛,是一個不切實際的人。但是後來發生的事情,說來你們一定不相信,當時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這真的是我親眼所見。我們一群人看著阿基米德隨手折了湖邊的蘆葦桿子,以地上的岩石為支點,用一根手指頭的力量,將落於蘆葦桿上另一頭的月亮,輕輕一舉,只見月亮以拋物線的方式在飛、在旋轉,籠罩於頭頂上的黑影,越來越小,直到縮成了一個點,太陽的光灑落了大地。

   後來月亮對地球的距離變遠了,引力也沒這麼強了。數個世紀後的現在,人們對於月亮的神秘性卻更加好奇了。各國在太空計畫上的角逐,有了阿姆斯壯登上月球後的名言:「我的一小步,是人類的一大步。」殊不知,上月球對過去數個世紀的人們而言,是家常便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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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秘的深藍色天空上,填滿了小小碎鑽及一個微笑小燈,那是一枚上弦月。我喜歡上弦月。總是給我一股清涼,不論是在盛夏的夜或者是冷冽的冬,它是一抹微笑,是大自然裡的彎彎慈愛。
是的像一頂皇冠輕輕掛在天上,是的微風將這頂皇冠輕輕戴在我的頭上。
我想起小時候的小愛情。那時的自己及小戀人很天真,只知道滿心的喜歡對方。因為讀的是夜間部,所以我們放學回家的路上真可謂披荊戴月,我們總是手牽手一起走向公車站。這每日的二十分鐘是我最快樂的時候,我們總是愛邊聊天邊看著月亮當日的形狀,有時相視而笑,有時驚訝於月光之明亮,又有時於月暈矇朧中假裝詩人浪漫高歌。
我們的最愛就是細細的上弦月。我們後來參加了花東單車行,每晚躺在帳逢邊看星星月亮更是一種神聖卻又輕鬆的儀式,我喜歡夜晚的天空,因為它有充滿愛情香氣的月亮。
長大以後,我的小愛情終究離我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成人世界裡的現實與奮鬥。進入職場後,發現學校教的那一套根本不管用,不是真心待人人便會真心待你,也不是勤奮工作工作即來誇獎你,除了競爭還有鬥爭,落井下石也是家常便飯。那時的我開始學會一些在職場裡生存的法則,那段期間我很少抬頭看夜空。直到遍體麟傷的時候,我回到了夜空的懷抱的那一刻,感受到的卻月光的刺眼鞭撘,我才反思自己的生活是不是早偏離自己心裡的那個中心點。我停頓了。但也因為這個月光刺進我心裡,喚醒那原本最單純的感受及想法,讓我看見自己在這裡混沌的社會裡扮演的是什麼樣的角色!
圓亮的滿月像是滿載的筆記本,上頭寫滿了人生的道理,也用月光照亮照了人生的蜿蜓小路。現在的我總是能在回家的途中看見圓大的滿月,這時不論有多疲憊,我總能提振腳步,被月亮的勇氣感染著。
倫敦的大笨鐘是我心裡的一面滿月,鐘面上的刻度道出了我人生裡的每一段際遇,精準而豐富。古老的靈魂,古老的思緒,我緩緩抬頭看月,見著的藍色月亮是一個啟動歲月的魔法開關。每每在夜晚獨自沈思時,這個畫面不自覺會出現在眼前,就像愛是沒有界限的,我的生命也是。生命裡的每一度刻痕,我都猶記在心,每一個月圓,我也始終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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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5當我一起身回頭時,月亮突然高掛在天空,大大的、圓圓的;雖然旁邊有些雲層,但仍然沒有完全掩蓋月亮的亮度;這樣的圓月,亮的好像房裡的燈光,不久雲層被風吹散,整輪的明月,在海平面上撒上亮光;如此的畫面,我只在電視和平面雜誌上看過,而此刻居然呈現在我眼前,我在民宿的發呆亭上看著,忘了手中的相機,即便記起了,也不想拍,因為我只想這樣看著,不知道下次有機會親眼見到是什麼時候。

   「這樣的月海很少見,要有合適的亮度,還有月亮在合適的高度時,才能有這樣的景色,」民宿的員工這樣我說。

   我真幸運,這是老天爺要送我的生日禮物,我心想。

   好早以前就在計劃著要自己一人到海邊走走住住,在我生日的那個月;於是我早早就訂了在海邊的民宿,工作一結束就火速奔向火車站,投入自己的假期,期望能在海邊看日出日落,只是這樣待著什麼也不做,今天剛逢十五,我很幸運的目睹了一輪明月。

 

   今天是我農曆生日,對於記著特定節日不太擅長的老爸,事實上連老媽的忌日,老爸也很常忘記,但我知道他一定會記著我的生日,因為我是中秋出生的小孩。每年,老爸總會從南部打來,提醒我生日快樂,簡單的幾句對話,但從不透露想念.

   來台北近十年,中秋幾乎未曾回家過,母親過世後家像破碎的月餅,即便在同一個盒子裡,也拼湊不出無縫的完整,每每回到家,必需要東奔西跑的才能見到剩下的家人,因為失去了原本房子,大家各自在需要的地方租了屋子,這幾年,因為工作和結婚的緣故,家人也陸續離開了南部,要聚在一起實在難上加難.而我也實在想不起任何中秋時,大家在月光下一起相聚烤肉的日子,對於小時候的印象,只剩下父母不斷爭吵的畫面。

  

   然而,台北有月光嗎?似乎有,可我沒印象見過;這幾年常見的景象,是每當傍晚六點時,便走到巷子裡提著便當,再回到辦公室加班;直到深夜離開辦公室,起程回家,不論是坐在計程車上還是讓朋友載著,都閉著眼睛,如果能睡上好好的一覺就好。古人還有披星戴月可以形容,現在是看不到星星也沒有閒情逸致看月亮。

 

   在台北,令我有印象唯一可見的相似月光的景象,是約莫十點,在公園跑步時欣賞鄰近公園的那一排住家,大大的落地窗,簡約的室內設計,屋內永遠透出如月光般和煦和溫暖的燈光,讓人想進屋裡待著。每每看著,就想起自己打拼的理由。想起那年要離開家到台北工作時的前一星期的某天,自己也在操場跑著步,氣喘嘘嘘的坐在草地上看月亮,開心的想著,就要北上工作,可以賺大錢給爸媽,讓他們不再為了錢吵架。

    我望著眼前的月海,舉起了相機,還是拍回去吧!把照片洗出來放在桌面,當疲累時,看著自己拍的這片月光,也許可以感到寧靜。我也想在家裡擁有這樣的月光,還是把房子買在北部,再把父親接上來呢?這樣,以後就能一起過中秋了!晚點老爸打來時,我要跟他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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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月亮

 

 

照亮黑夜的光明,為城市延續白晝的活力。河濱公園、摩天輪舞動著LED七彩光束,高架橋及快速道路上,璀璨的金色光暈點點相連,朝遠方無盡延伸;當車窗居高臨下地駛過,便框出一幅浮生若夢,眩惑了歸人的心思。誰還記得那過於素雅淡淨的月色?不懂譁眾取寵的存在,如新吐的蛛絲,還沒看見便一把揮去了。

 

只在偶爾,我們會瞥見那亦步亦趨、躡手躡腳的身影,蓮步如此輕盈,輕輕一移、漣漪未起,眨巴間,便滑過了千年,賞盡無數個世紀的離歌。輕盈的凝視因此被壓成深邃的目光,成了逼視世人的超級月亮、聯播狂送的末日異象。

 

「聽說今晚有超級月亮,一起看吧?」

 

當月球最接近地球時恰巧滿月,圓滿將更勝中秋,成為超級月亮。這乍聽是個難得的巧合,其實是年復一年的常態,如同一年出現十二次的滿月,是如此令人習以為常到視而不見的地步。望著車窗外飛逝的霓虹光點與建築剪影,我不置可否地想著歸國摯友這份過於浪漫的提議,又半出神地,在腦中羅列今晚得熬夜完成的工作項目。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突如其來的急促震動,一把將散漫的思緒猛力扯回。我手忙腳亂地接起手機,「喂?爺爺!」奇怪,離約定的時間還早呢?

 

**********************

每晚九點半、約半小時的通話,我與爺爺的約定,已持續了三年。自從爸爸走後,為了某種執拗的原因,高齡八十八歲的爺爺,不願搬離木柵小山丘上的國軍宿舍。一張床、一張椅、一張長桌,一座衣櫃,砌滿牆面的舊書,鯨吞蠶食不到五坪的狹長房間,僅容旋身;伸手可及的牆面上,那張發黃的哈爾濱市地圖,留住了現代化臨幸前、爺爺記憶中的故鄉。

 

當年東北的北大荒,讓血氣方剛的少年悶得發慌,因此赴京求學前,才會那麼興高采烈的離開,忘了回頭再望一眼,沒想到這一別,竟是生離死別。國共抗戰中斷了少年的北大哲學夢,便在武漢加入軍旅,期望的是一路向北返鄉,卻節節退往南方;黑水溝的浪淘洶湧、八二三的砲聲隆隆,終於打醒少年的歸夢,帶著背上因砲彈碎片而突起的肉瘜,退役,住進木柵山丘上國軍宿舍的小房間裡。

 

這座宿舍曾經熱鬧,如今亮起的燈光卻稀疏,比月光還幽微。而月色再皎潔,也無法照透走廊深處經年累月的黑。爺爺卻說,這裡比豪宅更好,整條走廊的房間、浴廁、熱水、燈光,唯他獨享,無限使用,毋須付費;寒冬,窗子一關,一臺電烤箱不夠,還有第二臺伺候;酷暑時有老電扇便足夠,天氣熱正好發疹子,替身體排毒,再熱水一燙,就是人生最爽快的享受。

 

偌大豪宅的清幽,比當年的北大荒還荒涼,如今的白頭少年,卻選擇留下。每每邀請爺爺搬離宿舍與我們同住,彼此照應,爺爺總是揮揮手說:「我無親無故,孤獨慣了,不適應家庭生活。」

 

鮮少有人知道,除夕、中秋、端午及彼此生日總是共同聚餐度過的爺爺,兒時總是用熱毛巾溫柔拭去我們臉上哭鬧淚痕的爺爺,長大後開始殷殷關心情人節如何度過的爺爺,相片中瞇著雙眼微微駝背、我們口中親暱叫喚著的那位爺爺,其實並無血脈相連。但,少了自出生便存在於記憶中的爺爺,我們的家庭生活構圖,將不再圓滿完整。每次,爺爺一提起回鄉的事,妹妹總會忍不住哭了起來。

 

雖然在熟識的鄰居間,爺爺總是得意的拍著爸媽的背,說:「這是我兒子,那是我媳婦,四個小蘿蔔頭是我的孫子孫女兒!」然而在意識深處,爺爺仍認為自己孑然一身。記憶中,爺爺曾在兩岸首次開放時,返鄉探親過一次;那時灰白色的機場建築,還點綴著舞龍舞獅的喜氣金紅,我們一家六口揮手送機,沉默著,也擔心著,這會不會是與爺爺的最後一面?

 

幸好,爺爺還是回來了。在那之後,他曾經拿著一張與家鄉親人在銀白雪地裡的合照,對我說:「哈爾濱那邊,老是讓我回東北去,我五妹直嚷著:『哥,你回來,我養著你。』唉,臺灣的天氣,又濕又熱,我這北方人待了幾十年,沒習慣過;但離開東北也這麼久了,那裡的冬天,動輒零下四、五十度,天寒地凍呀,我年紀這麼大,早不適應了,怎麼回去呢?不回去,心裡總牽掛著,回去,這裡有你們,捨不得哇……」

 

**********************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我手忙腳亂地接起手機,「喂?爺爺!」

 

「噯!沒什麼特別的事,你看見今晚的超級月亮沒?今天的月亮特圓!看著月亮,就想起你,也想起你爸爸來了。」

 

爺爺繼續叨叨地說著,我一時哽咽,只能靜靜地聽。城市的快速及繁榮,像喧嘩的煙火,日日施放,緊攫都市人的視聽,月圓人團圓的感慨,早已忘了。只有賦閒懷舊的老兵,獨自立在木柵小山丘上被遺忘的宿舍窗前,吟著李白的《靜夜思》: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如果月圓是一面魔鏡,照亮思念的臉龐,那麼浮現在夜幕的,應該不只我與爸爸吧!只恨電話不如月娘的腳步輕盈,跨越不了橫亙的時空,只能望著超級月亮,靜靜遙想,撥給還聯繫得上的人。

 

日常的重複常被誤認為永恆,失去與離別的來臨,總發生得猝然不及防,不給回首的餘地。看透了人間聚散,城裡的月光千萬年來,用陰晴圓缺提醒著悲歡離合,是月娘的溫柔吧?掛上爺爺的電話後,我打給歸國摯友:「今晚有超級月亮,一起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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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並不會每次想起,只有特別的月亮才會串起我的記憶。

「你看,今天的月亮特別大。」

「今晚月亮好像在笑耶!」

「月亮出來了!」

每每我才伸手想指,就馬上收手,緊握拳頭,因為我想起了,用手指月亮,晚上會被月娘割耳朵的傳說。

   

從小媽媽就這麼告訴我,叔叔,阿姨,長輩們也是,或許同個家族傳承同樣的傳說,他們也是這樣長大的。

直到後來上了自然課,才知道月亮上沒有住著兔子或女人,也沒有人砍樹。他只是坑坑疤疤的一個光禿禿星球!

 

那我到底怕誰來割我耳朵?

 

可每次,我依舊拳頭緊握,深怕鬆手一指,觸動了傳說。就算我已清楚知道,那並不是真的。


一輪明月高高掛,在高遠他方,看起來幾斤重?像李白看見的,水裡的月,輕盈的彷彿只要伸手一撈。他沒有成功,我們當然不會同他那樣。乍看月亮,念頭轉動,以為月亮阿月亮就好像沒有重量,只是輕輕的掛在天空。可若真朝空中一揮,水中一抓,接踵而來就會是重重失望。

 

一顆小石子重嗎?那十顆能感覺到重嗎?一百顆一定可以了吧!那是比小石頭大幾千幾百萬倍(甚至更多更多)的月球,隕石掉落都可以撞出大凹洞,那可以想見月亮撞地球會如何。


對月的客觀了解並不能輕易改變我對月的刻板想像,或許我怕的是跨越禁忌,輕輕可以指月,重重卻仍抬不起手。


後來,我再不用手指指月了。


五指併攏,斜四五度舉起手掌,朝向月亮。這是我想到唯一折衷的辦法,表達我的尊重,月娘月娘,我只是想與人分享妳的特別與美麗,可不可以放我的耳朵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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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天空出現了另一個地球,想要飛去那裡的念頭,就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最後期限將至前,我不得不抓住這個可能重生的唯一機會。

無論之後地球還在不在,請你要記得一件事--

我們都擁有同一個月亮,即使今晚我見不到它。

M 2012.04.19


2012.05.05 AM 01:23

  泰國帕岸島北面,延著海岸線綿延將近一公里的滿月派對區,各家酒吧將重拍節奏拉到最大極限,燥熱的空氣中,迷漫著大麻味、混著酒氣微酸的汗水味,沙灘上擠滿了各色人種的年輕肉體;或獨或偶,他們清一色的裝扮配備都是--螢光背心、螢光細肩帶、螢光手環、螢光彩繪,還有混著三款以上烈酒的螢光手提小酒筒;臉上表情有的醉態、有的迷惘、有的咧嘴大笑,有的痴傻望著天空不同以往的異樣景像,有的不顧一切地用劇烈的肢體擺動呼應著重覆再重覆的碎拍音樂,彷彿天亮之後自己就不再活著,而或許這真的會發生。

  對比歡場一里外,電氣音樂被時空稀釋到只剩單調微弱的低音聲響。才奮力穿過那片縱慾之地而自覺不合時宜的她,終於重新聞到海水淡淡的苦澀味、聽見浪花細弱的破碎聲,焦燥的心跳漸漸穩了下來。

  隨意鋪下一塊棉織沙龍後,她面海仰躺屈著膝,裸腳下的白沙襯著月光冰涼怡人,眼角餘光隱約可見不遠處的綠色高射燈,而她只想專注望著空中即將連成一線的地球與月球,兩個大小圓交疊得不同心。

  四年前,他們也是歡場中的一份子,不同的是--那時海灘上充斥著白的黃的棕的黑的各色嬉皮,同樣混著酒氣與大麻味的空氣中,帶著一抺溫熱的甜味。如今滿月依舊,人事已非。想起空屋書桌上的一張照片,背面那段他離開前唯一留下的字句,讓她不解得嘆了一口氣。

  那張滿月派對的合照中,月光下笑得開懷的四個青春面孔,在日出來臨前一場酒醉車禍之後,留下後座的兩個活口。右手截肢的他,出院後回到當地的獨居小屋,從此沈默寡言,像具空洞的肉身,只願在每個月圓的那晚踏出門,躺在前院涼台上望著夜空;被他壓在身下只有皮肉傷的她,則用盡氣力忙於工作,一有假期就從台灣飛來探望他幾天,每次都留下一把鈔票,活得像個贖罪的人。

   直到兩週前,她才從BBC新聞中得知,自從太陽系出現天文異相後,有位神秘的中國富豪傾盡家產,悄悄買下一個國家太空計劃,挑在瑪雅預言傳說到來前半年備妥了一切,次日即將出發到那個可能有著一模一樣公轉自轉速度、長相與生物的另一個地球。富豪透過發言人宣稱:「這絕對是一項證實平行宇宙理論的時空創舉!」同時已經從三個月前發佈「登陸地球計劃」徵選全球志願者的上億名單中,抽出兩個名額贈送免費艙位,而她發現了他的名字是其中一個。

   對著現下緩慢飄過的雲中透出的微弱月光,就像他過去每回直盯著月圓或迷樣地球的同一個姿勢,她突然讀懂了他的念頭--它不是一種想念或悔恨或逃離,而是另一個次元純然永生的靈魂夢願。

 「你找到完整的自己了嗎?他們在那裡嗎?我們正看著同一個月亮嗎?」

  迷霧中的月亮依然沒有回答,而她寧願相信暗黑天際裡的那道來自太陽反射的永恆之光,一直都將他們的靈魂牽在一起;末日之後,無論地球還在不在,他們依然擁有同一個月亮,即使有時看不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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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

她記起小時阿嬤曾牽著她的小手,時常在月光迤灑滿地的時日行走於森林小徑,螢火冷光閃閃,綠火綴的小徑熠熠生輝,藍黑的夜空繁星成河;月高懸,姿態百樣,有時新月如勾似掩面的新婦露出淡抹的一彎微笑,而滿月猶如高傲女王,眾星簇擁愈發顯得它的不可攀,然而它又如此深懂黑夜的漫長和寂寥,以自身光輝俯映這無華的暗夜,為大地帶來些許明亮和柔情。

她喜歡暗夜的沉靜,喜歡月那不熅不燥的情緒,它總輕悄地現身,儀態萬千老是讓人驚艷,她喜歡暗夜在林中行走追逐那月影下的萬物氣息,尋著精靈的身影,夜少了月,似乎就會多了些嘆息和遺憾!

森林裡的茵湖,沒人知道它的深淺,只看見它澄澈如鏡的水面在白日常映著天光雲影;無風清朗的日子裡,它靜謐似瞬間凝結的深綠果凍帶著軟Q的質地,欲掬那水都怕驚了它一池的寧靜,那不見底的安靜讓人看不清它的美麗和深沉;氤氳的靈氣常覆滿它一身,茵湖帶著某種神祕,尤其在傍晚起霧的時節,她喜歡乘著霧氣穿越參天古木來到這茵湖等待著靈幻的希望。

月光囁嚅灑落那霧嵐繚繞的森林,沒驚擾萬物,只是輕喚了樹神和花靈,現身的是那縷縷白霧,夜行動物也漸甦醒,而精靈的氣息卻早已佈滿暗夜林間;風動,枝葉彼此細語,森林深陷在月的昏黃柔情裡,顯得虛幻迷朦,夜也因月而多了夢幻和故事。

她特愛在這樣起霧的夜來到林中,霧輕拂臉頰帶著涼意,月光含著溫婉輕落人間,踩著小徑上的落葉颯颯作響,以趨趕一人的不安和孤單,坐在林中看著昏黃的月飄浮茵湖上,思緒飄忽著、、、

今夜雲朵驚擾,它失了光輝少了某種深刻的溫度,她憶起那一個朦朧的月夜,家人燒著金紙,送阿嬤上黃泉路,那烈焰燃燒著似幽冥之火,她立在一旁竟感受不到熱,看著那火只像是沒有熱度的光,她看著棺木裡的阿嬤就此失了溫,頓時渾身發冷,她抬眼和月相視,那月竟顯得刺眼和招搖,太遙遠她感受不到熱度,她只想逃入黑暗裡; 在另一個夜,下弦月的時節,那一彎月只是輕垂在夜空看著他和她分離,她心中的月頓時隕沒,從此失了光輝。她深陷在月夜的美好和恐懼裡,她靜默地每日到茵湖獨坐伴月思索,她渇望化身成森林裡的精靈,只在暗夜出現; 月讓一切顯得不真實,連她的真實存在也成了某種不真實,尤其是在暗夜的茵湖旁。

月隕落茵湖上,顯得真實些,親近些,精靈群聚一旁看著她,彼此耳語,讓她成為我們精靈的一員吧!

她想起龍樹菩薩:『一個人不是地,不是水,不是火,不是風,不是空,不是意,不是它們全体,除此之外那人是什麼?由於有情生命是六種要素所構成,一個人是非真實的。』

夜,輕撩她的思緒;月,輕撫她的心緒。

夜,深不可觸;月,它也只是笑看人間。

月依然輕籠大地,霧浩遠飄渺,她思索著、觀看著,而後慢慢起身走向湖邊,月光下湖面如此悠靜,月就立於湖心,似在靜心,她想去向它耳語,她向月走去,無聲無息...

沒幾日,湖心的月多了眼神和笑意,那月,不再只是一片深厚的昏黃,月裡映出了她的臉,只是腫脹了些,眾人驚恐尖叫,精靈高興著,而她的色身卻將被化成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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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 by 天佑

想哭的時候,就抬頭看月亮、星星,這樣眼淚就不會掉下來了

這句話是爸爸小時候對小雪說的,小雪從小就很敏感也愛哭,一有不如意眼淚就像水龍頭一樣嘩啦嘩啦流個不停,所以母親就很擔心,這樣以後長大怎麼辦,但父親反而不擔心,也因為這樣而更疼這女兒,或許這應證了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所以從小小雪就跟爸爸感情特別好。在小雪8歲生日時,爸爸為了替小雪過生日,同時也替自己慶生,因為他們兩生日只差一天,特別去山上訂了民宿,當天晚上萬里無雲,可以看到大大的月亮與無數的星星,兩父女並肩座在山頂上,爸爸就對小雪說想哭的時候,就抬頭看月亮、星星,這樣眼淚就不會掉下來了,不知道是爸爸的關係,還是月亮的關係,從此小雪幾乎都不哭了,而個性也漸漸變的堅強了!

在小雪12歲那年,爸爸為了接小雪下課,不幸的因對方酒駕,爸爸在加護病房住了10天,還是回天乏術走了,小雪始終記得爸爸的那句話,所以那時她都沒有掉下一滴眼淚,當時母親還有點不諒解,爸爸這樣疼她,只不過小雪從此每天晚上都會抬頭看天空,看著月亮與星星,連下雨天也不例外,因為她知道月亮她在,只不過是被烏雲遮住而已。

有一天晚上,小雪依舊抬頭看月亮,不知怎麼了,她發覺月光只照著她,月亮一黑一白的閃爍,同時好像有慧星劃過月亮表面,由其黑的那面會特別的明顯,過了一會兒,好像有一個人影從月亮飛下來,慢慢靠近自己時,發現是帶著翅膀的精靈,說的話是小雪聽不懂的話,但精靈的肢體語言是告訴小雪跟著走,於是小雪克服了地心引力往天空飛去,不到3秒鐘,小雪他們就到了月球表面,映入眼簾是一片漆黑,但在不遠處有一亮光,小雪跟著精靈飛向那光點,一進入光點後,小雪有大概幾秒鐘的時間看不見,等眼睛適應了光亮,好像有一座座像會發亮的山,同時原本精靈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是眾多的精靈在群山中飛舞,原來那山是由類似鑽石的石頭構成的,小雪抬頭看天空,發現依舊有一個月亮與星星,但她仔細想一想,應該是地球才對,正當她想看清楚時,眼睛稍為睜大點,她看到她媽媽在廚房洗碗。

她沿著山徑走著走著,感覺正逐漸向月心走去,一層一層的,每一層的景觀都不同,而且顏色也不同,就像彩虹一般,紅、橙、黃、綠、藍、靛、紫7種顏色都有,但還有一些顏色是她所沒見過的,雖然沒見過,她覺得很漂亮,其中精靈穿梭其間,有些還停留在她的肩上,而小雪也漸漸聽懂他們的語言,要她繼續往前走,幾乎快到月心,她看到一池水,當她走近時,發現那不是水,好像是牛奶,但又不是牛奶,同時散發出陣陣清香,於是小雪就跳下去游泳,當她潛入水中時,她彷彿可以看到她過去的成長畫面,一幕一幕好像電影一般,包括那天在山上的景象,爸爸對她說的那句話想哭的時候,就抬頭看月亮、星星,這樣眼淚就不會掉下來了。突然她看到遠處好像有一人影,她想游過去時,突然游過一界線時,那水好像是暴風雨一般,將她捲入漩渦中,但游回那界線,又風平浪靜,但那人依舊在不遠處回頭看著她,所以小雪不服輸的個性,再次游向漩渦中,那漩渦一層一層將她往裏帶,小雪也漸漸失去意識

因為有句話一直在小雪耳中徘徊,這句話她很熟悉但又很陌生,小雪就這樣漸漸恢復知覺,她發現她躺在一張類似水的床上,她舔舔那水的味道,味道是鹹鹹的!

那天是爸爸走後將近10年的某一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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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一想起來就像是沉在湖底已久的石頭般沉重。然而不去想的時候,卻又離奇地像是被外星人抓走在世界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些沉重的事情都到哪去了呢?」

「到那裏啦!」健禾手指著天空中絞白的月亮繼續說著。
「月亮很大很大,而且是空心的,只有它可以輕到乘載著地上所有人們無以數計的不能說出的一切,卻依然可以漂浮在人們無法觸及的天空之中。所以我總是想著這世界上的一切,如果總有一天都會消失的話。我希望月亮可以是排在名單裡的最後一個。」

「可是我阿,只要一想到月亮裡面藏了這麼多的事情,就一點也輕鬆不起來了。」

健禾聽完抬起了頭,兩隻手像是在遮擋什麼似的放在眼睛的兩側,看著一望無際的天空,深深呼吸了一大口氣。

「所以才會有星星的存在阿」

「關星星什麼事?」我也抬起了頭,學著健禾把雙手放在眼睛的兩側。適應了黑暗之後,繁星一顆一顆探出頭來漸漸地填滿了天空。

「因為月亮也會有月亮的極限在阿,這些想要努力實現的願望、暫時無法解決的問題以及秘密,都會被月亮轉變成星星。所以如果沒有星星的存在,月亮一定早就掉下來囉。然後,人們也就沒辦法像現在這樣,偶爾可以用輕鬆的心情過日子了。」

我望著磨得發亮的鏡子般的月亮,以及滿天一閃一閃的星星。沒有注意健禾說了什麼。只覺得原本被煩惱塞得滿滿並且以繩子用力拴緊的心,變得空蕩蕩的輕鬆。

「人啊,也是很努力的。努力地實現自己的願望,努力的解決生活的問題,所以才會不斷地有流星消逝在天空之中。只是,大家都太忙碌了,忙得沒法子注意到這樣重要的小事。」健禾一邊想一邊繼續地說著。


我繼續望著天空,月亮看起來似乎默默承受著剛剛在我心中的一切,並且讓一切都無關緊要似的。然後,我注意到月亮的表面雖然非常黑暗,聽說反射能力與煤炭相似。但隨著看著的人的心,可是會映照出任何東西的。

「啊!是兔子!」我開心地把在月亮上看到的形狀大聲地說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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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月初昇,人群聚集,齊聲吶喊,氣氛凝結。這是一場土地的爭奪戰。
月 下景色於此沉重,定格似地在眼前重複播放,清晰細緻的畫面卻如熱鐵般烙印於腦海中,月亮的溫柔也於此顯得特別重要。這夜,台北賓館旁凱達格蘭大道上,來自 各地的老農友,彎著腰步履蹣跚貌走入,訴說起對家園、對土地的感情。旗桿綁上的「土地正義」標語,帽沿與衣服貼起的「反對XX工業區」,舉起的白布條上則 寫著「土地正義 不容妥協」,皆在月光皎潔的灑落下,更顯慘白、更顯虛無,字裡行間的抗議訴求,也奏起月色進行曲,旋律時而氣勢磅礡,時而溫雅優柔。面對土地侵略者的冷血 無情,老農友們分不清是激昂的汗水噴發,又或是苦情的潸然淚下,任由水珠在斑駁起皺的臉頰上,流歇不止,在光暈醺起的瞬間,水珠的晶瑩剔透卻更顯明亮、更 顯清透。

這是妳瞥見的殘酷,聆聽的喧囂,嗅到的紛雜,觸碰的傷口,品嚐的苦澀。因此,妳於夜空處,灑下那清輝,穿透樹梢葉片之間,黑暗的地平面焚起一絲縷光,那是妳帶來的希望阿。是妳那相隔三十天的圓滿阿。是「望」、是「滿」、是「撫慰」。

圓月初昇,人群鬆散,此起彼落,氣氛緩和 。這是一場土地的爭奪戰。
月 下景色於此朦朧,一鏡到底似地在眼前不間斷播放,顆粒模糊的畫面卻如片段般閃爍於腦海中,月亮的溫柔也於此顯得特別重要。這夜,台北賓館旁凱達格蘭大道 上,來自各地的老農友,彎著腰跳著舞般步入,閒話家常般說起對家鄉、對農地的不捨。旗桿、白布條、帽沿與衣服上的「土地正義」標語,皆隨月影的忽隱忽現, 唱起月曲民謠,旋律時而振奮人心 ,時而扣人心弦。面對土地侵略者的滑稽幽默,老農友們僅以無語來回應。

這是我透視的輕柔,聽到的平靜,嗅出的沉默,輕觸的結疤,啜飲的甘甜。因此,我於地底上,仰望那清輝,穿透雲層空氣之間,白皙的月圓處醺起一環光暈,那是我帶來的祈禱阿。是我那相隔三十天的缺憾阿。是「朔」、是「缺」、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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