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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分類:第六周作業(一):離題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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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之歌>

  宇宙女巫被趕走了。她一個人帶著危險的星的烤爐的爐心從宇宙的東方來到南方,她的朋友陶樂絲住在這裡。當宇宙女巫還沒有成為女巫,還沒有得到星之烤爐,她就認識陶樂絲了。她們曾經從一個星球流浪到另一個星球,直到陶樂絲在南極星遇見了銀色的天鵝,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繳不出房租的小巫離開了台北市。她來到花蓮,以前的同學阿樂正在這裡的國小教書,溫柔的阿樂喜歡這裏的學生。阿樂說花蓮的生活就像頭枕著山脈,腳伸進海裡,舒適得讓人不想站起來。小巫想像著一個巨人閉起眼睛躺在地圖上的樣子。

  陶樂絲為宇宙女巫找到了一間無人的舊農舍,雖然又破又爛,女巫還是住了下來。深夜裡,女巫抬起頭看著黑漆漆的天空覺得又冷又傷心,她捧起星之烤爐的爐心,淚水一滴一滴落在上面,被蒸發成輕煙。隔天,她重新搭建星之烤爐,將爐心放進巨大的爐中,星之烤爐復活了。她要烤一塊起司蛋糕,當作答謝陶樂絲的禮物。但是她發現自己沒有蛋也沒有奶油,便向陶樂絲借幾顆銀天鵝的蛋。

  小巫與阿樂在學校附近找到了一間舊公寓,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正適合兩個一無所有的年輕女生,她們決定租下來。小巫離開台北後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過去的城市生活像一塊深色的披風包裹著她,她躲在陰影裏頭。阿樂知道小巫以前是甜點店的學徒,喜歡吃甜食,於是提議兩個人一起做一塊提拉米蘇蛋糕。

  陶樂絲在南極星上經營了一座農場,有11隻飛翔的天馬,7隻火焰公牛,還有一群銀色的天鵝。陶樂絲給了女巫一籃子的蛋,銀天鵝的蛋是白色的,細細的銀色絲線閃耀在蛋殼表面,足夠做一個的蛋糕了。陶樂絲邀請女巫一起去觀賞不遠處一顆小行星上剛剛誕生的生命。兩個人搭上了女巫的掃把,飛向小行星。她們經過了一顆表面超過五萬度的深藍色恆星,感受著恆星傳來的毀滅的能量。小行星上有一群在宇宙間遷喜的候鳥,剛剛產下了它們的下一代,候鳥的羽毛像唐納雀一樣繽紛,幼鳥卻灰灰、醜醜的。

  一大早,小巫與阿樂走進假日的綠色市集挑選蛋糕的食材。最重要的是雞蛋,在友善的環境底下長大的母雞,產下來的蛋也會有所不同,比起一般雞蛋個頭比較小,蛋殼的色澤卻更加飽滿。小巫一邊挑選著雞蛋,一邊愉快的向阿樂介紹著。下午,她們報名了黑潮基金會的賞鯨行程,夏天溫暖的海洋是海豚交配的季節,她們的賞鯨船竟被海豚包圍了。好多飛旋海豚們彼此嬉戲,小巫與阿樂被這樣熱情的生命深深的感動。

  女巫與陶樂斯陪伴著幼鳥們一起長大。夏天過去了,只有一半的幼鳥與候鳥們一起離開,剩下的則沒有活過那個夏天。她們也離開了小行星。在回家的路上,她們遇到了雜貨店的唐老闆,陶樂斯向女巫保證唐老闆的雜貨店裡有最好的奶油。於是她到唐老闆的店裡購買蛋糕的材料。唐老闆拿起一座天秤,他手裡是一顆一顆星星串成的命運的天秤。商人在一邊的秤上放上麵粉,另一側放上靈魂的砝碼。唐老闆說起靈魂比起千年的檜木或是萬年的巨石更沉重,是最適合的砝碼。

  晚上,提拉米蘇蛋糕出爐了,那是阿樂吃過最好吃的蛋糕。

  女巫將材料準備好,把蛋糕放進了星之烤爐。看著起司蛋糕在爐子的高溫中逐漸凝固,一絲絲銀線在乳白色起司中像是漩渦一樣打轉。但是她沒有想到爐心的溫度突然升高,整個星之烤爐爆炸了,舊農舍也燒起來。陶樂斯在現場什麼也沒找到,再也沒有人見過宇宙女巫。

  小巫在花蓮住了下來,現在她在市區的甜點店打工,存錢等著開一間屬於自己的小店。她還住在當初與阿樂一起分租的公寓裡,只是換了一位室友。阿樂在小巫來到花蓮的第二年出車禍,當場就過世了。

  以上就是女巫與小巫兩個人的故事。在宇宙的相異的角落裡,總是有一些相似的故事正在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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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殼〉

  妳還記得曾藤嗎?他是我大學時候的朋友,之前我有帶他來認識妳。對!就是他,從來就把手錶放在口袋裡,問他「幾點了?」他總不太回答。但他還是把手錶帶在身上。可能有什麼紀念價值吧!紀念價值就是基於情感產生的對物的迷戀,但通常只有自己知道,在他人眼裡越是不起眼、越是超乎想像,越有價值。我有賦予物品紀念價值的習慣——應該要說賦予紀念價值物質。妳說過,妳很意外我會跟他成為朋友,我後來想想真的是如此。幹嘛突然提到他?難道妳跟他有過節,沒跟我說?沒有,沒有就好了嘛!聽我說!他的經歷是我最近最想分享的故事了。

  妳知道他現在在幹嘛嗎?他定期到山上撒種子,順便看看草會不會長太高。那天他把一棵小樹苗的照片傳給我看,興奮地跟我說「發芽了!」,沒錯,是「興奮」,鍋蓋止不住底下水的沸騰而「匡哴」敲擊鍋身的那種興奮,我問他這顆種子是什麼時候撒下的,他竟然說「生命是不太能被掌握的,我們只能從經驗去簡單歸納出一個範圍。」例如女生幾歲的時候就開始有生理期,噢但願我這一生都沒有生理期,它所帶來的痛苦令我不解,有時候那種痛會將我的知覺剝離身軀;但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什麼時候有第二性徵的時間都不太一樣。「我們對於植物的理解過於薄弱」,這句話是他告訴我的,沒想到吧?以前我說要去玩,邀請他同行,他總沒反應。例如有一次我跟他介紹旅程早上八點在臺北火車站搭車前往九份吃芋圓逛街看山景認識新朋友還可以買伴手禮回家孝敬父母這類學生超值旅程淅瀝嘩啦講了一大堆跟他推銷,總抓不到他的意願,他不點頭,也不搖頭,眼神裡面有一團粉塵——會引起過敏不適的細小分子,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他似乎被泡在一個生化實驗槽裡面,水是綠色的,在那裡心臟的跳動只為了跳動,不知道器官與血管的存在。我有問過他生活由什麼組成,但他沒有回答。

  我是在學校餐廳認識他的。某天晚上我打完球才去吃飯,餐廳大多已打烊,只有一家賣排骨飯的還開著,曾藤就坐在那家店裡吃爌肉飯,老闆娘請我跟曾藤坐同一桌,因為她已經收了其他桌椅。對!我通常不會隨意搭訕對面的食客。沒有,他在喃喃自語。但大聲到像在跟我說話。所以我回應了。我可以不要回應的,只要假裝沒聽到,速速地把飯扒完走人——要在短時間扒完也不容易,老闆娘特地為我將菜加熱,還送一碗湯,說小孩不能餓肚子,她的孩子已經在社會打滾多年,總是忙到沒吃晚餐,胃裝的是滿山的責任,滿海的文件,滿天的責罵,而作為母親在餵飽其他孩子,她說:只要妳允許一餐沒吃,可能就會允許更多餐,這是一種慢性的墮落,就像你允許消波塊在海邊,它逐漸下沉,因為沙被掏空,最後只會往地底下去。我真佩服她的大愛,要是沒了大愛恐怕人與人之間的連結便斷了好幾百萬條線。曾藤看起來不在乎這個。「你也會被吃掉噢!」他不是在跟食物說話,不是——他在對我說。所以我看了他一眼。那天晚上我們成為了朋友。他跟我說他常作一個夢。

  「閱兵。白帽,白上衣,白褲,白鞋,密密麻麻的士兵們排列整齊,動作一致,以至於每個人的臉看起來都是一樣的,他們從一個豪華、氣派的屋子裡走出來,掉到了一個大坑裡,然後像是霜淇淋從模子裡出來後被堆疊成了塔狀——掉在坑裡的士兵還是排列整齊,成了一座塔之後就送走,換一個新的坑再來接從屋子走出後裡掉入的士兵。」我那時候想的是:他是不是害怕當兵。參觀完金門的軍事博物館,看到有些兵受不了那樣的生活就往海裡逃,想要游回本島,體能與心靈的壓迫使得靈魂禁錮,我在想他是不是害怕。來一瓶酒?好啊,反正明晚就是週末了。妳也常在週末解放?工作時候的日曆方塊簡直就是巨型鬆餅機,把所有人的意志燙成網格,如果沒有休假那網格就會燒焦——不可否認刻意地塑形產出了香氣與口感,但被加熱的時候還是苦,還是累。如果沒有空閒,這個世界該有多糟。可是上帝——如果真有一雙全知的雙眼與手——在安排一切事物的運作,總會添加更多的情節——以防你對於人生這個存在不了解,所以每個時代人們都有煩惱的事。

  我覺得他的夢很有趣,因此跟他要了聯絡方式。我永遠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想事情,或者又回到他的夢境或實驗槽裡面。但還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碰面。他不太需要朋友。對!我是需要朋友的人,妳也是吧。雖然妳很難約,我都要拿號碼牌排隊了!

  我無法想像他的人生。妳也是?對,我以為他就是會摔到一個我們都不知道的地方,也許以二次元的方式活下去的人。但他去撒種子!「山上的長了很多百年的樹在日治時期被砍光了,這一代人現在能撫摸到的樹皮,很多是當時被強硬栽植的經濟樹種。原始的古老記憶飄散無蹤,樹被拿來做家具、造紙,成為人的思想與生活語言,但樹沒有發聲管道,他一棵一棵地消失,在鋸子砍下後落地,倚靠他的鳥、昆蟲全都無了朋友,他被載往山下——原先他只能俯瞰與想像的世界,就此山上空蕩蕩的——再來一批新的樹種並不適應,卻也無法排斥。」曾藤聽完老人的故事後就不再作原先的夢了。我聽完他說這段話,好像看到他的心臟終於察覺到血管,而拚命地把血往身體角落送——這麼說完全相信科學的解夢的醫生可能很有興趣,或許廟公也願意跟他談談,然後他們也許會在爭執潛意識與神鬼孰對孰錯,用對方完全不懂的話語與經驗——聽得懂對方在說中文卻不解其意——為自己相信的事情辯護,否認對方。啊哈!看他們吵架一定很有趣。

  曾藤不計較時間,所以他並不想回答我關於時間的問題。他帶著手錶純粹只是小時候父母會提醒他帶。到了山上之後他發現時間的痕跡在植物的生長中看得出來,但是刻度卻不是年、月、日。有些樹的刻度很粗獷,因為他會活到人無法想像的長度。有些草的刻度很細膩,會依著陽光跟空氣的改變而調節他生命行走的速度。他說他撒的種子是原生樹種的種子。

  很有趣吧?我自己覺得挺有趣。但妳好像不這麼認為。好吧!那也沒關係。至少今晚的酒很好入喉,我們可以睡一場好覺,夢個好夢。真希望夢也能帶我到一處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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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周作業_離題:圍爐   (祿芬)

1.

在餐桌旁,一雙手不停的在和餡,一會停下來試味道,加一點鹽和胡椒,再翻攪著入味,還必須提防旁邊不時有淘氣的小手伸進大盆中搗蛋。

「媽媽,好了沒有?」

「媽媽,我要吃元寶,快點快點。」

「快點,快點。」

三張小嘴不停的圍在身邊嘰嘰喳喳,像是嗷嗷待哺的幼雛,等待母親將口中咬碎的蟲子餵給自己吃,突然,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響起。

「是爸爸回來了?!媽媽,爸爸回來了,我們快點開門。」孩子們興奮跳起來,不管手上的肉末、麵粉還沒擦乾淨,一同擁簇母親來到大門前。

眼睛飄向大門旁的穿衣鏡,略略整理儀容,將長髮塞在耳後,撫平凌亂的鬢邊,旁邊的兩三隻小手已經等不及扭開門把。

眼前,卻是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夾雜著鬧鐘聲響,她伸手將鬧鐘關掉,翻身側躺,用手臂的力量慢慢撐起身體,正坐起身,雙手向後伸展,拍拍自己的腰椎,一邊想著醫師的交代,不要提重物,不要跑步,不要彎腰,需要躺著休息。但這一兩年似乎老得特別快,時間好像在自己身上用快轉的方式,日復一日不斷地超前,先是眼睛開始老花,再來是耳朵出現重聽現象,接著現在又是腰椎退化。

「唉…」她站起身來,緩緩的深呼吸,嘆了一口氣,她看著梳妝台上丈夫與自己的合照,記得是在十二年前的冬天,那年好不容易盼到大女兒從國外學成歸國,就安排全家一起拍攝全家福。起初,丈夫是不同意,他極度排斥照相,原是他不喜歡在別人面前擠眉弄眼,最後還是小兒子勸說,找了自己的大學同學來幫忙,丈夫才勉強同意入鏡。

相片內的丈夫沒有微笑,嘴角是平整地抿嘴成一直線,雙眼炯炯有神,自己則是掛著淺淺的微笑依偎在他身上,而兩人搭在一起的手,是女兒要求一定要擺弄的樣子,丈夫雖是百般不情願,但自己卻能感受到他手掌緊緊包覆自己的溫暖。

「早安,今天早上我要先上市場買菜,你也知道,我為這頓飯準備許久,打從一個月前就開始採買乾貨,小孩都要回來過節,如果菜準備不夠那該怎麼辦?對,我就是這麼緊張…」她笑笑:「今天是要挑一些生鮮和肉類,你知道孩子住在外面一定沒能好好照顧自己,我多做幾道菜,讓他門也能好好的補一補。對了,還有水果,現在的橘子正好,還有蘋果也夠脆甜。」她伸手拿起合照,將相框的玻璃仔細用棉布擦了擦:「我得出門了,再見。」

 

2.

「今天記得回家吃團圓飯,還有,『那個人』如果來了,我是不會回去的。」

志邦盯著電腦螢幕跳出來的訊息,沉默不語。手擱在鍵盤上,遲遲無法敲打任何一個符號鍵,看著床上還在熟睡人兒,因呼吸起伏的背影,寬闊的肩膀,凌亂的棕髮,接著思緒一轉,指尖飛快的在鍵盤上移動,語句末了,指尖卻又回到Backspace鍵,消除對話框中的文字。

他想起三天前與母親的電話,那時他手上正忙著處理一張緊急訂單,他偏頭將話筒夾在肩上回話:「你好,我是智邦。」

母親暖暖的聲音自話筒傳來:「邦邦,今年工作應該不忙吧?會回家過年嗎?媽媽準備好多好多你喜歡的菜,還有你最愛的韭菜餃子。」

「…」聽到母親的聲音,志邦停下手上的工作。

「還有今年的橘子特別好吃,你自己在外面住有沒有買些水果來吃?別老是喝蔬果汁或是精力湯這類的現成品,多吃一點肉和蔬菜,還有水果,水果特別要緊。邦邦,你不要嫌媽媽嘮叨,那…你今年會回家吃飯嗎?」

「我…」智邦欲言又止,想說的話梗在喉中,一雙大手接過話筒,帶著洋腔洋調的聲音,熱情的向電話那頭的人問好:「媽媽,我是喬喬,妳好嗎?」

智邦有些羨慕地看著喬治和母親愉快的對談,一邊懊惱自己無法像過去一樣自在的和母親聊天。自己一直都是母親的驕傲,直到那天在路上被大哥智中撞見自己和喬治親密的從旅館走出來,這顆壓在心中的大石終於在瞬間瓦解。

「這是多久的事了?你念書的時候就這樣了嗎?還有,上次我不是幫你介紹了一位秘書,你是不是帶著那個男的一起赴約?你到底要荒唐到什麼地步?」智中嚴厲的指責,智邦選擇不回應。

智中看了母親一眼,又繼續說:「你最好立刻和那個男的分手,你這樣做,對得起爸媽嗎?你到底在想…」

智邦打斷大哥的話:「我自己在做什麼,我自己清楚。」

「清楚?我看你根本就搞不清楚,你這樣做,要是傳出去了,親戚那邊該怎麼解釋?」智中拉住智邦的衣領,夾在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中,母親悠悠的開口:「你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了,還敢管我的兒子?」

沒料想母親這一開口,讓大哥惱羞成怒:「媽!妳這是什麼意思?算了,我不管了,反正這個家還輪不到我做主。」智中雙手用力一推,將智邦推倒在地,轉頭甩門就走,母親立刻上前安慰。

「Ben,你還好嗎?」

一雙大手輕輕撫著智邦的雙頰,一回神,智邦與喬治對視,跌進兩潭深藍湖水中。

「媽怎麼說?」

「媽媽想你回去吃飯,她也邀請我去。Ben,我跟你一起回去好嗎?」

智邦的眼神飄忽不定,喬治的額緊抵著智邦的,他知道智邦又在擔心什麼,只得故做輕鬆的繼續討論:「媽媽說她準備好韭菜水餃、八寶飯、紅燒肘子,還有酸菜白肉鍋,這些我都沒吃過,今年…我們可不可以回…」

不等喬治話說完,智邦拉下他的頭,用唇堵住眼前這張喋喋不休的嘴巴。

電腦螢幕還留著那條訊息,智邦選擇已讀不回,起身躺回床上,貼著寬闊的後背,伴著愛人的呼吸入眠。

 

3.

到了歲末年終的市場特別熱鬧。許多年節才出現的商品都一一出籠,喜氣洋洋的春聯,畫上福祿壽三仙或是秦叔寶和尉遲恭的圖紙,雕刻福字的剪紙窗花,半開的銀柳盆栽,大紅色的山茶花,花盆還特別打上蝴蝶結,緞帶是挑選過金、銀,紅相間的,綴著珠鍊,十分大方討喜。利用叮叮咚咚的小飾品掛在攤位上,吸引許多婆婆媽媽駐足挑選,店家荷包飽飽,顧客也十分盡興。

「老闆,給我一包紅包袋。」

「二十元。」

她將錢與紅包袋收好,拖著菜籃轉身要離開,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

「韓太太,妳今天也出來買菜呀?」

定睛一看,原來是住在對門的鄰居─黃太太。她微微一笑:「今天不出來買菜,接著明天市場就要休市一周,想買菜就不方便了。」

「韓媽媽好。」站在黃太太身後的女孩親切的向自己打招呼。

「哎呀!宇萱都長這麼大了,越來越漂亮啦!」

「謝謝韓媽媽。」

「哪有漂亮,長得像我怎麼還有漂亮?」黃太太不好意思的揮揮手,但這舉動確認女兒宇萱蹙眉。

「妳真無聊,人家韓媽媽是誇獎我長得漂亮,妳少往臉上貼金了。」宇萱拉下母親揮舞的手。

「都一樣漂亮,都一樣漂亮。」她笑答道。

「韓太太,妳都買了些什麼?這麼大條的白鯧應該不便宜喔?怎麼沒有牛肉,你還沒買牛肉嗎?」黃太太有些大驚小怪的問道。

「小孩子不吃牛,就比較少買了。」她笑答道。

「韓媽媽,智邦今年會回來嗎?上次我們找他參加同學會,他都沒出席,已經兩、三年沒見到他了。」宇萱好奇的詢問道。

「智邦工作比較忙,又需要常常出差,我也是跟他說,如果沒空就不要這樣跑來跑去。」

「喔,我都忘了我們還有很多菜還沒買完,不能閒聊了。」黃太太拉走女兒:「韓太太,新年快樂!有空來我們家坐坐,泡茶聊天。」

「韓媽媽,新年快樂。」宇萱的聲音隨著母親的步伐飄遠。

遠遠的,黃太太一邊往前走一邊念叨著自己的女兒:「你明明知道人家都是一個人吃年夜飯,做什麼提智邦要不要回家?」

「我只是關心嘛。」宇萱不甘的回嘴。

確實,智邦已經將近四年沒有回家。她一邊走一邊想,智邦離家的四年,不知道過得如何?有沒有定時吃飯?有沒有穿得暖?有沒有記得定期回診?而他的另一半呢?聽聲音似乎不是台灣人,智邦是怎麼跟對方認識的?是在工作場合,還是像現下流行的網路交友一般,在虛擬的世界中認識的?今天智邦會不會真的帶他回來吃飯?那…自己是不是該做幾道異國料理…?雖然那天在電話那頭他是這樣親切的與自己交談,但實際上真的見面後,自己還能這樣和他對話嗎?

 

4

「今年春節休六天,要不要我們上哪去玩?台中怎麼樣?你去訂個飯店…就上次你出差住的那間,好不好?」麗華一邊梳頭,一邊詢問靠在床頭讀報紙的丈夫智中。

只見智中毫不理會,兀自看報,麗華繼續滔滔不絕的講:「或是上次電視上有廣告的汽車旅館,我早就想去那間店,剛好同事上周才去慶生過,不然我等等打電話問問看?韓智中,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

放下手中的報紙,智中的目光冷冷瞥向妻子:「跟妳去?我沒興趣。」

「韓智中,你這是什麼意思?」麗華將手中的梳子,用力的擲向智中。

智中伸手一接,準確的抓住梳子:「妳不要無聊了。」把梳子扔到地毯上,智中訕笑:「妳想吵架麻煩請看看時間,現在都幾點鐘?孩子剛上床睡覺,妳要把他們都吵醒,妳才甘心嗎?妳真的很幼稚。」

「我幼稚?」麗華壓低怒火,不滿的開口:「韓智中,我不想跟你吵架,不然今年除夕夜,你就自己回家吃飯。」智中不理會妻子,又繼續將視線轉回手上的報紙。

「你怕了吧?我知道你是一定要回家陪你媽吃飯,但是我偏偏不跟你回去。」麗華臉上掛著勝利的微笑:「還有,小孩也不會跟你回去吃飯,我們都會下台中玩。」

「隨便妳。」智中淡淡的回道,放下手上的報紙,掀開被子翻身背對妻子打算入睡。

「韓智中?韓智中?我在叫你你沒聽到嗎?」麗華來到智中身邊,眼見智中不理會自己,就掄起粉拳捶著丈夫的肩膀。「韓智中,韓智中你不要裝睡,你解釋清楚什麼覺對我沒興趣,你是跟外面的女人還在連絡是不是?是你的秘書還是誰?」

突然,房門被推開,穿著粉紅色連身睡袍的女孩,揉著眼睛走進來:「好吵喔…媽媽是妳在生氣嗎?」

「小乖,妳怎麼起床了?」智中翻坐起身,將手伸向女孩。

「拔拔,我聽到媽媽的聲音,是你在跟媽媽不高興嗎?」女孩走進父親的懷中,仰著小臉蛋問道。

「噓,妳乖乖睡覺。爸爸沒有跟媽媽不高興,爸爸帶妳回房間睡覺好嗎?」

「不要,我要睡爸爸媽媽的中間。」女孩爬上床,乖乖的睡在中間的位置:「拔拔媽媽晚安。」

「晚安。」智中幫女兒蓋好被子,也跟著躺下來。

麗華見狀,嘆了一口氣,只得跟著父女倆一同入睡。「看在女兒的分上,今天先饒過你。」麗華小小聲地埋怨道。

「晚安。」智中冷冷的回道。

5.

瓦斯爐上的湯鍋正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白豆腐與腐皮在酸白菜湯底中不停翻滾,一把青蔥躺在砧板上,菜刀俐落的上下,切成三公分長的蔥白與翠綠一同下鍋,接著熄火蓋上鍋蓋,將湯鍋擺在餐桌上。

她的盯著餐桌上的菜單,腦中盤算接下來出菜的順序,「鈴鈴…鈴…」電話聲響起,她依然動也不動,直到這通電話轉到答錄機內:「您好,我們現在無法接聽電話,請在嗶一聲後留言,我們將盡快回電。嗶…」

語音傳來一個年輕的女聲:「媽,我現在在路上,您別等我吃飯,我想我回去也晚了,今天到處都在堵車…」

此時,另一個客氣有禮的男聲插進來:「小姐,你的牛排要幾分熟?」

「別吵,你沒看到我在講電話?」女聲不悅。

「總之,您別等我吃飯,先這樣,新年快樂!」

在國外求學的女兒,回來半年後就找到海外派駐的工作,喜歡國外生活的她,相當能融入當地的文化,對於中國人的節日,漸漸變得不是這麼地重視。以往幫自己慶生的蛋糕紅燭,撒嬌式的擁抱,變成了一張張的禮物卡,新光三越,遠東百貨,還是知名的三星級飯店等等,女兒總是想盡各種花樣來給自己,但就是不願意回家。

她情願將這一張張的禮物卡,兌換成與女兒相處的時間。

餐桌上的紅燒肘子披著油亮亮的膠質,表皮煎得焦黃的白鯧魚佐上獨特的XO醬汁,蒜泥白肉也切好隨時等著被下肚,另外韭菜水餃則是安靜的呆在廚房,只要智邦一回來,隨時可以跳進滾水中洗澡。

今天,會有誰回家呢?

她癡癡的看著桌上的菜單,腦中繼續盤算著,下一道蘿蔔糕應該調製什麼沾醬來搭配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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