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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分類:第一週 輕與重的練習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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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兩隻隨意晃蕩的腳丫子

小布偶

被電扇吹起的紙張

彈射而出的香菸

隨風而飛的塑膠袋

一張薄透的衛生紙

一根黑色的筆芯

吹落的一片樹葉

掉落的一根頭髮

米粒

水滴

一滴油

蔓越莓

女孩透膚的洋裝

擦汗的手帕

背帶將右肩壓出一道清晰的凹痕

厚實的煙灰缸

移動車廂裡的滅火器

水泥車

水分飽滿的梨子

雨滴重擊屋簷發出的聲響

拖動的行李

電腦主機

厚皮革

鋤頭

割草機

輪椅

鐵門

折疊腳踏車

 

第二部分  <城市>

和昨夜不同,和以往的午夜都不相同,一鼓聒噪的雜音鑽著縫隙侵入他的腦裡,他伸手撫在胸口上方,快速跳動的心臟亂了節奏,隨著一拍一拍使力地壓縮,洶湧襲來的腎上腺素,將他捲入興奮的浪潮之中,重重地打碎夜晚的喧囂,馬路上競逐的車聲、樹叢裡的蟬鳴,碎裂成一片片失去意向的音符,已不能在他耳裡奏出完整的夜曲;那不是耳,不是鼻,不是眼,所有的感官都成為了畫筆,一筆一筆在心底刻畫著他緊緊握在手心裡的銅幣,他等待著黎明。

 

早晨的第一聲鳥啼將他驚醒,銅幣還在,家裡還瀰漫著一絲夜晚的氣息,就是現在了,他悄悄地溜出家門,一到外頭,他用力吸一口氣,讓清新的空氣填滿兩肺,隨風擺盪的樹梢發出唰唰唰的聲響,鼓舞著他劃開步伐,向城市的盡頭邁進,轉過家門旁的大樹,路就在眼前,他用手指一邊撫著粗糙的牆面,感受坑坑疤疤的歷史沉積,一面踏在高高低低的路面前進,路面上鋪著顏色不一的黑,像是媽媽手製的補丁,這裡凸出那裡凹陷,越往前走,不斷湧出的大廈像深幽不見底的叢林,巷口大叔的小黃一見人影便吠出聲,他一走近小黃便轉頭回籠繼續歇息,大叔唰地從地面拉開沉重的鐵門,邊發出喝喝的聲響,邊打起拳,此時空氣飄來陣陣的麵包香,勾著他加快腳步繞過小黃前進,過了巷口,眼前展開的大馬路讓他駐足了腳步,遠方緩緩開來的公車又高又胖,比家裡的車子要大上許多,排隊上車的人們一臉睡眼惺忪,踏著沉重的步伐上車,公車後方興建到一半的大廈靜悄悄的,從空洞的深處傳來冰冷的氣息,他抬頭看一眼被大樓切碎的天空,看不見太陽,他轉頭走進麵包店,尋找他獨自探索城市的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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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裊裊上升的香火煙
在舊公寓表面攀藤垂墜的九重葛
專注盯著水溝看的乾淨白橘小貓
商店街逸出的冷氣團
小水窪表層的彩虹色澤
年輕女孩的耳朵
在麥當勞裡做直銷的業務
褪色的賓館招牌(白底紅字標楷體)
晾乾中的白色汗衫
攤販上堆疊的白底青花瓷盤
論斤販售的蛋
小學校園裡的單槓
一年使用一度的天橋
甩尾中的公車
高速公路旁的大廈
鐵捲門
肉鋪上的豬頭和鐵鉤                           
擲筊
拼裝回收車
偉人銅像
大榕樹
橋式起重機與貨櫃
油輪
汗流浹背的搬家師傅

 

第二部分:

「吞下它。」房東太太手裡捧著拳頭大小的礦石,一臉嚴峻。「離開之前,你得吞下它。」
「吞下它,吞下它。」黑暗裡有人喃喃複誦,聲音粗糙破裂,刮痕累累,疲倦地威脅著。
「吞下它,你才能成為這裡的一部分,」房東太太的眼睛閃出鈍光,顏色和那礦石很相似:「否則捷運就不會來了。」
「可是,這裡已經有捷運了啊。」我懦懦的回話。
「那不夠。我們要它通過你的心。」
「不夠。」牆壁上的裂縫嘶嘶叫,鋼筋擠壓著,也想發出聲音。「不夠......」窗框的邊緣逐漸變得銳利,彷彿一碰手指就會斷掉。最後,我最喜愛的老舊木門板也加入了,它像地震來臨那樣猛烈搖動,將我貼在上面的漂亮旅遊明信片通通抖落。「不夠!」
 
隔天,我頭痛欲裂,直到中午才起得了床。室友的貓照慣例走過來訓斥我晚起,放肆大叫。我追趕牠,嘲笑牠只不過是個9.2公斤的胖子,牠則用輕盈的一躍來反駁,捲起千根毛──那些細短的貓毛在正午的熱空氣裡迴旋、漂浮、輕輕推擠著,彷彿要為彼此保留私人空間和日照權似的,均勻舒展開來。
「胖子,貓是否略懂物理?我想你知道布朗運動?你知道貓毛的布朗運動可以讓我過敏到明年聖誕節?」
整個下午,我和那貓待在陽台上,牠假寐,偶爾用譴責放蕩者的眼神看我;而我則一面聞著牠頭上似烤麵包又似陽光的溫暖香味,一面觀賞怪手和工程車來來去去,將一畦又一畦茂盛綠著的菜田鏟走。再稍晚,住在附近的乾淨白橘小貓前來探訪,兩貓隔著紗窗交談,修長柔軟的影子在淡薄的暮色裡悄然移動。
牠倆不曾對那塊田、那些菜的變動表示任何意見。
 
「你知道,城市總是需要基礎建設。」房東太太坐在我的床沿,床板呻吟似的嘎吱一聲。她語調平穩,像訓練有素的廣播主持人:「城市需要穩健,心就是基石。」
今夜良宵,她扮演不熟親切長輩的角色,用骨感的手握著我的手臂,想顯示親密,塗著厚重水泥灰的的指甲掐痛我的肉。她發現我盯著她的指甲看,淡淡地說:「清水模,現在挺流行。」又伸手撢了撢她身上那套散發刺鼻化學味、漿得死挺的土黑色套裝,略帶自豪的說:「制服。環保科技咖啡紗。」
我不知道她把上次那顆沉甸甸的礦石藏在何處,只知道自己雙頰刺痛,怕得像個俗仔。我想轉移話題,好讓她忘掉那顆石頭,和叫我吞下去那檔事。「你穿著制服,你是sales?」
「不,我不是。你應該見過我。」她聳聳肩,好像在表示,身為鬼魅,借用他人──我的房東──的形象來恐嚇我,並不是個太大的問題。
 
我決定去保安宮拜拜。
天氣太熱了,信徒、觀光客、攝影師、穿龍鳳掛的新人、學者、廟祝、賭徒......全都熱昏了頭,或熱瞎了眼,只能在廊簷的蔭涼下緩慢遊走,臉上帶著日夢後恍惚的表情。我加入這場未經排練的大型舞蹈,任何人都可能成為我的舞伴,在零點幾秒內,我們相遇、相撞、面面相覷,交換會意的眼神,然後因著尷尬的反作用力,朝各自的方向翩然遠離,立即遺忘了彼此的臉。為了進一步觀賞這壯麗多彩的建築,我和攝影師上演了特別精采的雙人舞蹈:當我趨前的時候,他靜靜在某個範圍外游弋,目光高遠,以意念探索廟宇細節的內部;而當他舉起相機,我則藏身轉角或花鳥柱後,和彩繪壁畫一樣靜止,淡入背景。
 
我漫步到大殿後方的文物展覽館,光潔的玻璃門上反射出學者的臉。
「你很喜歡那場表演,是吧?」
我不明白他所指,試圖擺出禮貌的表情,卻很快發現他並不需要。
「布朗運動。」他像導師般諄諄善誘:「懸浮在液體或氣體中的微粒,永恆不停息的無規則運動。」
我們看向仍在熱氣中漫遊的人群。
「但布朗粒子並不擁有自己的動能......」我遲疑地回答。
「是、是、剛開始的時候,微粒是盲目的,它們受到熱流體的驅使,從而互相碰撞,問題是碰撞以後....你可還記得那位攝影師?不,你不記得了,即使你們方才短暫地相愛──『才一閃...就黑夜了!──瞬間的美女,妳的目光讓我驟然重生,我來生還會再見到妳嗎?』你記得那對相互攙扶的母女?彬彬有禮的賭徒?不。不。」他停下來,表情很是同情。「所以,問題是這樣的:在城市裡,人是否能真正相遇?」
 
夢很黑。房東太太看起來十分疲憊,指甲油斑駁脫落,套裝出現無數細紋。
「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她喃喃說道,語音低沈沙啞,像是剛剛哭過。我無法回話,深怕跨過那一道檻。
「你見過我。我是堅持站在手扶梯右邊的守法公民。我是在路上撞了人也不道歉的年輕男人。我是在你隔壁套房裡抽煙的混蛋。我是明知道餐廳十點關門,還慫恿朋友繼續聊天喝酒的討厭鬼。我是開公車像開雲霄飛車的司機。我是不等垃圾車停下,就將整袋垃圾甩過清潔工頭頂的中年婦女。」
她眼裡閃著淚水,慢慢靠近我。
「我也是傾家蕩產的賭徒,是滿身酒氣的醜陋風塵女子,是在骯髒地下道過夜的蹺家青少年。我是曾經繁榮過,卻又蕭條的地區。我是邊陲。」
現在,她已經不像房東太太、也不像什麼「她」了。它在我手裡,閃著黑色和金色的悲哀鈍光──重得我幾乎要拿不住──表面粗糙破裂,傷痕累累,滲出污濁的水痕,彷彿一碰就要迸碎,但又像在騰騰悶燒,在壓垮萬事萬物。
「吞下我。」它悄聲說著:「吞下我,讓我成為你的心,然後你就能碰觸、甚至喜愛這城市的任何。」
 
翌晨,我起床灑掃,將那顆黯淡無光的礦石隨意棄置在胖子的貓砂上。
不久,我聽見異常猛烈的刨砂聲,衝出去看──高雅的霧灰色粉塵均勻散佈在空氣中,正隨著礦砂的人工香味緩緩沉降,那貓若無其事,舔著前腳,皮毛蓬鬆潔白。
貓砂盆中已沒有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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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式按摩婦人的身材

煙灰

午後雷陣雨,豆大的雨滴

廣告單

書包

翠綠的葉片

桔梗花

下班、下課後的腳步

喇叭聲

豆花

太陽

 

 

 

 

 

 

 

 

 

 

 

陌生的,三重熙來攘往、狹小雜亂的黃昏市場,各攤小販做生意留下的廚餘殘汁漸漸乾涸,在柏油路上留下一塊一塊印記。一呼一吸間,我嗅到,也許是菜販因搬運擠壓而毀壞,流下的,那蔬果腐爛的酸臭味;三秒五秒間,每個擦身而過的人,身上各種獨特體味;再混合著平價牛排、麵線、魯肉飯,已經煮好的食物香氣……種種氣味像是在運算加法似的,一層一層,從兩個黑洞間竄了進去。各式美食招牌林立,壓在我的肩上,我努力想要盡責的,選一家店走進去大快朵頤一番,卻是看得目不暇給,我沒有可以優游在各式美食間選擇的富裕感,反而覺得窒息,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工人享受著吞雲吐霧,隨手撢落菸灰;小販們喜孜孜抽下一個又一個薄如翼的塑膠袋,替上門的客人打包;一張張房地產廣告不牢靠的在電線杆上飄搖,動輒上千萬的阿拉伯數字教人怎麼也輕鬆不起來。一間富麗堂皇的泰式按摩店矗立在這兒,顯得有些突兀。木質調的,古色古香的門面讓我有躲進去的衝動------推開厚實的木門,服務人員露出淺淺笑容,瞥見她隨著風扇而揚起的裙襬,讓我一掃門外的鬱悶,神清氣爽了起來。

按摩房內,燈光昏暗,換上寬鬆的睡衣後,我躺在床上,依稀看到按摩老婦黑凜凜的輪廓,卻一點都不覺得害怕。此刻的新鮮感,像是在一面斑駁的紅磚牆後,偷窺見一個與孩子分離的單親媽媽,終於能偷偷塞錢到孩子手中地充實------在牆後的我雖是偷偷摸摸,心裡卻因為眼前的母子情深而溫馨了起來……!我在胡亂說些什麼呢?

意想不到的,老婦那雙粗壯的手,落在我身體上的皮膚觸感格外滑嫩,溫潤厚實的那雙手,沿著我全身蜿蜒的筋絡按壓著,施加力道,好幾次都讓我著實吃不消想要求饒。她一邊按,一邊和另一位同鄉閒聊,我從那混亂的抑揚頓挫感覺到她倆兒的一派輕鬆,當她終於走近我身旁,我才算真正看清了她,滄桑的臉龐鑲上一雙空洞的眼神,我腦海中那連連看的機制,怎麼也無法將這張臉,和剛剛講家鄉話,那隨性自在的語氣,篤定地直值連上一條線。

這個城市啊!處處都是生活壓力與忙裡偷閒、付出與賺取、苦與樂的交織,密密麻麻……輕盈太久,會自找苦吃地找一些負重,增加每一步跨出步伐的踏實感,留下證明自己活著的,清晰的軌跡;在承受不住的片刻,即使闖入的是一塊陌生的區域,依然可以尋到一處藏身之所喘口氣。

所以,生活,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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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與重的練習-鎮宇

1.城市的輕與重

自動門

手扶梯

捷運閘門

雨傘

屋頂

窗戶

窗簾

十字街口的立鏡(看側邊來車用的)

頭燈

落地窗

水窪

拖鞋

麻雀

電線(接著兩個電線杆,偶爾會有鳥類停在上面)

圍巾

夕陽

 

 

 

機車待轉區

消防栓

冷氣機散熱器(掛在建築物外側牆上)

鐵捲門

分隔島

水塔

招牌

剎車燈

水溝蓋

變電箱

大衣

電線杆

梁柱

柏油路

車輪

手套

救護車

警鈴

 

2.文章

  燠熱、令人躁怒的週末下午,擁塞的街頭巷尾,一雙看不見的手將城市的通衢打了一個死結。腳下的油門被冷落了,迂緩地放開剎車板,再無奈地踩回去,車裡人們的軀體、拉著吊環的手,隨著呆滯的運行,輕晃、前後微傾,雖然無力膠著,卻沒有任何一瞬光景真的停了下來。恍如一台木製節拍器,留在心裡的那間空房,僵直、老舊的擺桿被挫壓,直到迫近極限、鬆開,接著不情願地來回沉盪。

  「後面有壞人! 小女孩大叫

  司機肩膀震了一下,頭順著抖動往右後方一撇,仔細往小女孩那探過去,輕聲詢問。

  那個用黑色外套蓋住大腿的叔叔,大家說他很噁心小女孩的口吻像在跟老師打小報告,似乎想為大家出口氣。

  正想把黑色外套收起來的瘦弱男子,骨頭像是隨時會刺穿肌膚,高聳的顴骨上掛著細框眼鏡,,身旁的人不斷交頭接耳。司機一派冷漠,只想著今天又要加班了,右手抓起麥克風,向各位乘客宣告即將把車開往派出所,請大家先別下車就跟每天的例行公事一樣,毫無生氣,不時闔起雙眼,可能覺得要講這麼多話很累吧。

  乘著小女孩無知的勇氣,人們馬上為自己換了個身分,大聲咆哮,

  他剛剛用外套遮住下體,在自慰!

  知不知道羞恥啊

  噁心死了

  小女孩雙眼圓睜睜的,唇齒緊閉,不解地環視著周圍濃濁沉痛的憤恨。

  在叫罵聲中一名乘客抓起瘦弱男子的衣領,作勢把拳頭舉起,他不知哪來的蠻力,將纏在衣領上的手一把推開, 逕自往前走去,黑色外套掛在前臂上,拖著地,不時發出拉鍊清脆的聲響,最後他癱坐在車門旁的階梯上,雙手扶著前額,懊惱地凝視著側邊的後視鏡,景物邁出陰鬱的步伐,出走鏡面之外,他也跟著看得出神了。

  車內一陣靜默,一聲長嘆,冷氣的風聲,馬達的低鳴,人們眼皮沉了下來。

  猝然小女孩默默出現在瘦弱男子的身旁,眼神柔和、燦爛卻又帶點遲疑,幾乎平視著他,靈巧地一屁股凳在階梯上,離他有著一小段間距,腳掌弓了起來,腳尖淺淺地點著階梯的防滑條,伸出一雙小手,將擱在前臂的黑外套任性地抽了過去,小女孩可能在想,外套拖著地板會髒掉,媽媽不喜歡,還是把他折好收起來吧,一片一片衣角拈起,一層又一層疊上,最後依舊凌亂不堪。

  索性將外套悄悄地、輕柔地在大腿上安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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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輕與重的練習

一口香菸

投影

閃爍的燈泡

電視裡的女子撐竿跳

撐著一只小紅傘

學習走路的孩子

脆弱

舒伯特的藝術歌曲

小跑步

雨滴

提示簡訊的震動

雲端

旅人

長鏡頭

幻影

氣泡水

玻璃

玻璃上的霧氣

清澈透明

晚霞

熱氣球

跌倒

提著四盒水蜜桃

撐著下巴

大路上汽車與機車的吵雜聲

沉默

大雨

路途

特寫鏡頭

石膏

啞鈴


第二部分:城市

 

他們好幾年沒見了。

 

午後下起了雷陣雨,他躲進咖啡廳裡等待晚上的約會。點了一杯哥斯大黎加的咖啡,不了解為什麼味道與昨天喝的完全不同,又苦又澀。他翻了翻手裡的書,厚重的一本,敘述著歐洲的文明發展,人與歷史之間充滿了誤解。咖啡廳擠滿了人,身旁的聲音越來越嘈雜,他發現自己不能專心,於是用手緊緊的捂住了耳朵。落地玻璃窗起霧了,視線模糊了起來。

 

兩個人一起吃了晚餐。那人在英國念了書,在歐洲工作,像是向北飛的候鳥再也沒有回到這座小島上。他總覺得那人像一面鏡子,面對面的時候他看見了自己。看見了時間像是細細的灰塵在鏡面上留下的一點痕跡,擦一擦,年輕時候的幻影又浮現了。餐後兩人在附近散步。他看著燈光下自己的影子,像是看見了個學習走路的孩子,搖搖晃晃,脆弱得不成樣子。

 

天黑後,他們走進一間陌生的小酒吧。在城市巷弄裡佇立著的老公寓的二樓,走進店裡,牆壁上掛著一盆潔白的蘭花。點了一杯紅酒、一杯威士忌,互相看了看,兩個人都笑了。昏暗的燈光輕柔的灑下一道光,將兩個人包裹起來。酒精點燃火焰,看不見的輕煙填滿了房間,溫度越來越高。終於,房間像杯中的冰塊一樣融化了,融化成一顆氣球,一顆熱氣球,緩緩升空。

 

遠遠的一看,一座又一座的熱氣球,在整座城市裡漂浮著,地面越來越遠,不知怎麼的就飛到了月亮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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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生活中輕與重的找尋

  • 葉子
  • 袖口
  • 吊飾與拉鏈
  • 纖維
  • 一滴染劑
  • 星芒
  • 鏡面倒影
  • 木屑
  • 髮絲
  • 新芽
  • 絲巾
  • 橡皮筋
  • 音波
  • 指甲屑
  • 指針
  • 視窗
  • 紙片
  • 灰塵
  • 蛙鳴
  • 書頁
  • 文字
  • 一滴油墨
  • 空的紙箱
  • 彩霞、雲
  • 一根蘿蔔絲
  • 被日光曬乾的菜瓜
  • 螞蟻
  • 從牆壁剝落的一小塊油漆
  • 壁虎
  • 塑膠開關
  • 一張衛生紙
  • 泡沫
  • 一張金融卡
  • 樓梯
  • 地板
  • 軌道
  • 辦公桌
  • 上班人潮
  • 高樓大廈、車站、公寓
  • 招牌
  • 行李箱
  • 辦公隔板
  • 聯結車、大客車、火車、捷運、機車、單車
  • 公車座椅
  • 一整排的窗簾
  • 水塔
  • 熱水器
  • 磁磚、馬桶、洗手台
  • 鎖頭
  • 樑柱
  • 電腦
  • 電視機
  • 大圓桌
  • 單眼相機與鏡頭
  • 山巒
  • 樹幹
  • 中上游河床與巨石
  • 水分充滿的鳳梨
  • 裝滿白飯的電鍋
  • 瓦斯爐
  • 路燈

 

 

第二部分:〈城市〉

   那時候的我知道,我不會一直住在冬天水溝裡冒著煙的北投。當時,每個週間夜晚,我提著公事包從中正紀念堂站坐上捷運車廂,嗶嗶警示聲終將暗銀色的門帶上,累積一日的疲憊眼皮閃過一步步鞋印——他們跟我擁有相似的歸心,我們都在等時間過去,回到窩裡。然後,時刻一到,車廂在靠近捷運圓山站時衝破黑壓壓的地底隧道,往看不到星子的天空駛近,夜的軟語馬上開始播送,窗外建築物都很黑暗,只剩點點燈火與走路緩慢的行人,涼意就這樣、好似穿過車廂玻璃直達皮膚,驅趕那些藜麥大小卻不停擾動心子的蟲子。我那時,每天重複等待從隧道出來的那一瞬間,已然把它當作如吃飯一般的規律,但我還是要離開北投。
  北投是我來到臺北城的第一個落腳處,我的好友R讓我借住她家,而我一切的惶恐不安,也許北投最清楚。直直聳立的建物聚集在山的上面,讓我推翻了印象中只有五光十色沒有山林的臺北城。R說,陽明山是北投(也是臺北)的後花園,的確,假日時候,一部部小巴上頭擠滿了人,費力地往山上開去;上頭寫著溫泉的招牌可多著呢,裡面聽說住著想散心的人,讓蒸氣帶自己到一個沒有時間的所在。我偶爾會在下班後到新北投捷運站旁的公園跑步,吐納R口中她離不開的「渾濁空氣」,她說臺北是她的家,臺北的迷人之處就在於多元。形形色色的人從林立的建築物出來,她有時候會觀察捷運上人們的鞋底,然後沙盤推演那人的一天。我看著公園裡牽著狗兒出來的人任由狗兒在小片草地上奔馳、跟我一樣流著汗慢跑(卻穿著整身運動品牌服飾)的人,忍不住猜想他們是當地人或異鄉人的可能性,汗珠也輕易地滑落下來。
  R喜歡在臺北城裡漫步,大至中山南北路、忠孝東西路、重慶南北路、承德路、仰德大道,小至迪化街、不知名巷子,哪裡有杏仁茶、豬血湯、米粉湯、肉包、雞捲、烤鴨、義大利麵、熱炒、布朗尼,哪裡有烘焙材料店、包裝材料店、有機超市、百貨公司、漫畫店,她暸若指掌,有機會便領著我一起走過、吃過,從那時候開始,臺北市這越趨龐大的有機體開始加深我渺小的象徵。一開始,我腦海中的臺北地圖是她幫我用口水畫好的。
  後來我開始嘗試獨自走往連R也不知道的所在。比如,一家寫著芋頭米粉的小店,排排列著的桌椅被一家子客人坐滿,但我一個人就要占一張桌,用紅筆畫下未知的味蕾,然後靜靜等待香氣告訴我什麼是豐盛與功夫。我一路上強迫自己背誦路名,希望趕緊記得誰在誰的旁邊,感受道路上的肌理,被電線桿擋住的時候還要注意後面的過客,接著驅動運動神經幫我漂亮側身過關。
  當我覺得熟悉再進一步的時候,這個迷宮似的臺北城就會帶我往日光也猜不透的地方去。他們統一收納在被稱為「人生」的地方。我知道我該離開北投,到下一個角落了解臺北城,於是我來到了永和——在新店溪旁不停滾動的小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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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 城市內的輕與重~

紅燈
小紅人
塞車中的車陣
101大樓
十樓以上的大廈
巴士
公車
貨車
箱型車
變電箱
閃電
豪雨
霓虹燈招牌
黑色招牌
柏油路
敦化南路上整排的路樹
黑色雨傘
禁止停車標誌
限速告示
烏雲
中午的太陽
被藤蔓爬滿的舊公寓
黑色皮鞋
黑色西裝
等紅燈的人群
學校的電動門
轎車的不透明玻璃
公共電話
後背包
行李箱
影子
黑直髮
高架橋
涵洞(橋底下)
煞車燈
前車燈
前車燈的霧燈
閃黃燈
綠燈
奔跑的小綠人
路燈
摩托車
五樓以下的老公寓
YouBike
空曠的停車場
沒有人的藍球場
空蕩蕩的盪鞦韆
沒有人的單槓
小客車
計車程
電話亭
百貨公司的透明櫥窗
大樓的透明玻璃門
手機
LED跑馬燈招牌
壓克力招牌(淺色)
CAMA咖啡招牌
7-11招牌
全家便利商店招牌
便利商店落地窗
斑馬線
小水窪
高跟鞋
矮樹叢
從葉縫中透出的日光
落日
透明雨傘
短髮

 

文章:城市(輕與重的練習)

灰濛濛的天剛亮了起來,晨曦從雲霧中透出,灑落在城市的每個角落。行道樹上的鳥兒輕柔的唱起歌,或高或低,或快或慢,配合著節奏,樹的枝枒緩緩的伸展,縱橫交錯成一張緊密的網,連綿成一條無止境的隧道。隧道的底部是厚重的柏油路,上頭還積了兩三處的小水窪,想必是昨夜下過雨,小水窪上躺了一片落葉,優游的在水面漂浮,清道夫推著載滿洒掃工具的手推車經過,車輪捲走了落葉,一陣風起,吹翻了清道夫頭上的斗笠,斗笠滾落到沒清醒的紅磚道上。清道夫拿起竹掃把開始掃除,紅磚道上揚起一片塵土,落葉、泥沙以及小碎石慢慢的聚集成小丘,接著落入漆黑的垃圾袋中,抹抹額上的汗水,清道夫哼著歌,推著手推車離去,不想腳汲不上的影子落在身後,拖成長長的黑影,投射在街邊商店的透明櫥窗上。

七點鐘,整個城市被暖暖的陽光喚醒。高跟鞋、平底鞋、拖鞋、涼鞋、方頭皮鞋,以及球鞋...等各式各樣的鞋子,以不同的姿態及重量,踩踏奔走在城市的道路上,有的腳步不停歇的跑進公園內做運動,有的腳步疾走向公車站牌等待早班的第一輛公車,有的腳步停在紅綠燈前等待穿越斑馬線,有的腳步則卡在長長的人龍中,為的是一杯晨間咖啡。急促喇叭聲打亂人龍,一輛廂型車從小巷穿出,載著麵包的車子傳出陣陣的香氣,香味流入了車陣中,此時卻聽到熟悉的到站聲響:「下一站:安和敦化路口」,公車緩緩駛入暫停區,一雙可愛的腳丫子從車上繃跳而下,輕快而愉悅的踩在紅磚道上,不一會兒,轉進巷弄內的幼稚園。接著公車啟動,一雙紅色高跟鞋緊追在後頭,急促的腳步聲被紅磚道上凹陷的裂縫咬住,趕不上公車,一隻孤單的紅色高跟鞋被迫留在原地,另一隻則是一跳一跳的,跳進一旁的便利商店。迎面而來是一襲黑色西裝,西裝主人捧著一杯熱咖啡,腳踩黑色皮鞋,踏著穩健的步伐,穿過斑馬線,陽光從樹葉縫隙穿過,灑落在西裝上,腳步停留在一面落地窗前,裡頭是身著色彩繽紛的人偶,透明玻璃折射出那人的身形,他朝人偶微微一笑,往前走,推開大樓的旋轉玻璃門,身影被吞噬進高聳的辦公大樓中。

當所有的人事物都就定位,城市的一天才算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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