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力是火,但它需要現實作為燃媒。

像是某個午後,你在陽光明媚的湖畔佇立,眼前盡是盛開的風鈴木,風一吹,花葉都搖曳了起來,貼了萬千金箔的湖面也一起閃動。這樣的畫面適合微燉的慢火,先是一些火花迸發,然後在腦裡一點一點地燃出一片燭影。你在這些燭影裡和某些詩句不期而遇,並且把它們撈捕進思想的筆記本裡,像完成一本《摩擦無以名狀》,蒐集所有詩意的可能。

但那只是生命中的偶遇,更多時候,那些果實般的燈盞,是在黑暗的裂隙裡生長著。像是生命中的某個時刻,你蹲踞在潮濕的廁所裡,嘲弄你的人都散去了,只剩下難堪的綽號仍諷刺地陪在身旁,這裡日光透不進來,以致於前所未有的窒息感襲來。往後,在生活中遇到某些令人難以忍受的陰鬱時,相似的窒息感會如同病症般併發,如果你試著書寫,它們會像熟透的果實燃出一道道火炬。

你像名馬戲團的戲火者,將身旁的火炬一一燃起,一個兩個漸漸圍滿表演的舞台。你和它們一同起舞。殷紅的火舌舔舐無盡的黑暗,冷冽的夜裡慢慢有了溫度,你把火炬拋起又接住,甩動著一道又一道的光影。觀眾席裡看到的是精彩的表演,但你卻痛苦不堪。

那些光影適合一篇篇的散文或是小說,想像力燃燒得相當旺盛。

火炬在你四周綻放著,掌聲從觀眾席傳來,但沒有人看到你身上的疤痕,過去的回憶如影隨形。

你不知道你用火照亮了黑暗,還是帶來了更多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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