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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分類:城市的輕與重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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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

整個城市,是一個正方形,彷彿一只挖空的盆栽,人們就被「種」在裡面。在這正方形的右下角,有一間才剛剛蓋好,純白色的一棟大廈,仔細一看,這棟長方形的建築物外面有許多小格子。一格一格,整整齊齊的,一點瑕疵也沒有。

這些格子,彷彿是植物呼吸的氣孔一般,感覺再給這棟白色大廈兩片翅膀,這棟大樓,就會隨之飛起一般,一株會飛的大型植物,多麼特異的景象啊!

在這些氣孔中間,右邊數過來第二列,上面數下來第二排,有一個人站在那邊。

「你看,那邊有一個人,要跳下來了啦!」

正在街道上,忙著遊行的人們紛紛驚呼道。

今天是星期天,適合遊行的好日子,整叢整叢的人,密密麻麻,彷彿鐵樹的球莖,高高低低的聚在一起,至於他們為何會聚集在一起,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為的是什麼,只是單純的聚集,這是人類的本能。

人們彷彿鐵樹上的球莖,層次高高低低,從高空中往下俯瞰,彷彿這群人們是一株大型的鐵樹一般。層層疊疊的鐵樹,橫躺在正方形盆栽的中間,它的右下角,很奇特的附有一株白色,像是蒲公英毛絨絨的頭頂一般的白色大廈。

那個人俯視這一切,似乎很滿意,他微微一笑,展開雙臂,做出飛翔的姿勢。

「他要跳下去啦!」眾人驚呼。

「快去叫消防車來!」

「消防車沒辦法到這麼高啊!」

「那要怎麼辦?」

「找個人上去和他談一談吧。」

這時,那個人做出標準的飛翔姿勢,雙臂伸直,和身體呈現完美的90度角。

他往下縱身一跳。

「啊!跳了!跳了!」

他的身體彷彿彼得潘裡的精靈一樣,被撒上了金粉。

他飛了起來!

用著得意的眼光,看著眾人,他在天空翱翔,而這正方形的盆栽,在他的俯視之下,漸漸變得渺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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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單人座】  by  Fan  (as城市 / 輕重)

【新聞】… 930發生在印尼蘇門答臘外海的強震,造成巴東市無數建築倒塌,其中一間旅館活埋了2百人,旅館倒塌前的監視器畫面,捕捉到了驚心動魄的地震景象…強震一來,鏡頭劇烈搖晃,規模7.6的威力非同小可,從監視器畫面中看到,巴東這家旅館倒塌前的最後景象,天花板碎片掉落,房客一個個驚慌奪門而逃,遺憾的是旅館接著應聲倒塌,2百人活埋在底下,生還機會渺茫……

你稱它作『方舟』。

的確,它就像是你為末日所準備的逃生載具。

 

印尼的強震,讓你陷入了 921 地震的回憶…

那該是午夜一點多,你正打著赤膊蹲坐在小茶几前琢磨著自創的手繪技法。突然就停電了,不會又是電塔垮了的大斷電吧?分區限電的種種不便又浮上心頭…不致於吧?

此刻,聽到了『地鳴』。

事後才體會到,那種鬼哭神嚎正是大地的悲鳴,因為城市的每一幢建物都頓時開始抽噎哭泣。

當時只聽到如龐然噴射飛行器掠過的巨大聲波,颶風那般…隨即整個城市開始搖,你狼狽地躲入洗手間,只因厠所通常是在樑柱交會之處…

搖到第30秒,你開始聽見自己不由自主的慘叫…遇到了,你在心中叼唸,自己遇到了…

就如撞見故事文本所描述,碩大無比的魔物『白鯨』,稍稍揚首讓你瞥見那巨大頭顱上的眼瞳中的,深深的,忿怒。

 

你被嚇到了!

原來再文明的城鎮,也只如展開的紙雕立體書…是可以隨手又合攏起來的…

壓得扁扁的!

 

你決定自保。於是向好友 K ,訂作了方舟』。

你畫了藍圖,略作討論之後,便開始建造『方舟』,建材是11根截面15公分平方的正方形不銹鋼柱,焊接成為比長沙發更高更長更寬的長方體鋼架。正上方再鎖上一層厚厚的實木板,變裝成為『會議長桌』。就停放在你睡覺的大床旁。

當你與 K 兩人扛著這奇重無比的『會議桌』,氣喘吁吁地爬上5樓…包括管理警衞在內的社區鄰居們,沒有人知道你正要捨棄眾人,獨自藏匿在這『一人份的載具』內逃生…當大禍臨頭時。

 

你盤算著︰至少得先放桶一公升裝的蒸餾水,幾包口糧,一把人力發電免電池的手電筒,最後還得放一支求救用的手機。

 

你更煞有介事地通知人在美國德州的胞姊,如果台北發生毀滅性的強震!請務必通知搜救隊伍,在土城學府路一段27號的5樓的鋼筋水泥內,一定會有倖存者,千萬不可放棄挖掘救援?!但你覺得老姊就只嗯阿哈地…全不當作一回事…

 

「有地震!」

在酒酣耳熱中秋烤肉聚會凌晨,你放聲示警!

「那有…」「你是喝茫了吧?」

就連 K 的柴犬也是毫不理采!用臀部對著你…

你未多作辯白,只是呆望著山下那燈紅酒綠宿醉中的台北城…

如展開的立體紙雕書…

 

【後記】:

方舟』造好的89年之間…

你只有一次正確地使用它。

照例,那應該是一個能讓人在睡夢中被搖醒的強震,你敏捷地在未張眼之前,順勢向右翻下床鋪,鑽入方舟』之內…彷若早已演練了數百遍那般…

強震沒持續太久,但你卻已感到萬分懊惱…

因為,方舟』內早已被塞滿了舊書電扇除濕機等等垃圾雜物,與一雙剛脫下不算太糟的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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