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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分類:逃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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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拖著一只行李箱在行道間行走,銀白色巨大的行李箱跟隨著她的腳步發出匡隆匡隆聲,她的步伐時而加快,像是將要奔跑卻又似乎告誡自己冷靜些的隨即放慢速度。

  這一天是黑爾鎮的嘉年華日,全鎮都陷入歡愉的氣氛,成群的外地遊客在此下車,假日的人潮湧入,啤酒、彈珠汽水、冰淇淋,圓裙、迷你裙、比基尼泳裝綴滿街道,男人們拿著啤酒穿梭在人群間,獵犬般的雙眼尋找著好下手的女人。炙熱的街道上聚滿觀望遊行的人潮,每個人都像是期盼著什麼。

  只有她,像個局外人,提著巨大行李箱朝向車站的方向前進。眼前嘉年華的熱鬧生氣沒有一絲一毫勾起她停下腳步觀看的欲望。這曾經是她一整年最期待的活動,彷彿她活著就是為了這一刻,但現在她只想趕快離開,逃離這個城鎮,逃離她的家。鐘聲敲響了,她未停下腳步,仔細聽著鐘聲。五響,六響,鐘聲持續的敲響,她的腳步逐漸加快。她知道再過幾分鐘她的家人就會發現她不見,接著開始焦急進而發狂的尋找她。尤其是她的母親,她會支使聽話的弟弟來找她,一旦捉住了,從此別說是離開小鎮,大概連家門都再也無法自由進出了。想到這,母親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像是隨著鐘聲般敲在她心上。

  她拉了拉行李箱的把手,巨大的行李箱拖慢了她的速度,於是她提一口氣,邁開步伐。就在她幾乎要奔跑時卻迎頭撞上一個男人,男人鮮紅的臉頰與汗衫上的酒漬顯示早已爛醉,他將手搭在她的肩上,要她陪他喝幾杯。看著這男人迷醉的雙眼,她太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就是這種充滿雄性氣息卻沒有任何控制能力的男人讓她的母親留在這個小鎮,既而使她母親怪罪她毀了母親的一生。她不願多糾纏,此刻她已經可以看見火車站的招牌,而她的火車就快到站了,她必須趕上那班車才行。她甩開男人的手,頭也不回地準備吸氣再開始奔跑,再五十公尺她就可以抵達車站了,她的心感到一絲雀躍,她將要脫離這裡了。男人的呼喊聲被她拋在後頭。

  然而,一陣狂嘯的引擎聲壓過男人的聲音,筆直竄入她的耳膜,她的心頓時一涼,那聲音熟悉的彷彿不用回頭她也能看見發出陣陣引擎聲的機車型號,與車上那有著跟她相似五官的年輕人。

  她拼了命地拔腿狂奔,使盡最大的力氣,拖著那只承載她家當的行李箱,十公尺、五公尺,抵達車站門口,她就要安全了。但背後的引擎聲卻像是母親鎖鏈般的尖叫聲纏繞上她的行李箱,手中的行李箱似乎變得更沉更重,她覺得胃好像要翻騰而出,但剪票口前還有一道階梯阻擋著她與火車,她想跑卻沒有力氣再提著那口箱子越過階梯,而引擎聲已被她弟弟的叫喊聲取代。她回頭一望,兩雙眼睛相遇,看見的卻不止是她弟弟的眼睛,還有她的母親。他伸出手就要碰觸到她的行李箱了。

  突然,大批的人群通過剪票口流向車站階梯,又是一群來參加嘉年華的遊客,而在這一刻,她決定鬆手了。那只沉甸甸的行李箱旋即倒下,伴隨著遊客的流動倒向她弟弟的身上,巨大的行李箱壓在他的身上,使他一時之間無法動彈。而箱子脫手的那一刻,她感覺身體變輕了,彷彿身上的力量都從那只箱子回流到她的腳上。她一踏步,像是奔跑,也像是飛翔,輕輕巧巧地,穿過人群,通過剪票口,眼前的火車發出鳴笛,她再跨出一大步,躍上那台開始行駛的火車,成功離開黑爾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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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不甚透明的窗,薄薄地透著陽光,空氣中的揚起的粉塵,閃耀著,旋轉。一把柔軟的掃把輕觸地面,一根根細軟毛撥動著,由左至右,一陣一陣煙塵拂起,在陽光下粒粒清明,那一顆顆發光的塵埃就這麼從她們身旁四散,輕輕地附著在她的髮絲上,讓銀白的頭髮更顯得蒼灰。
 
她想在中午以前將家裡的地面清理乾淨,好讓開始煮午飯的時間不會被耽擱,她不知道她在趕著什麼,只是時間是這麼有秩序,如地面的磁磚一塊塊的排列著,無法跳過任何一刻,她必須用雙手的力氣填滿其中的空間。她想起婆婆也是這麼做的,熟練地在這個房間,做著同樣的事。
 
婆婆曾經教導她,如何在這個家裡有尊嚴的活著。擔著這家屋瓦的重量,受著日常的種種磨損,即使經過數十載不斷重復,婆婆的身影仍清晰地在客廳的角落,緩慢而優雅的注視著她,在她的眼裡她看不到一絲猶豫,只有令她難以想像的堅定與溫柔。婆婆過世後,她頓失家裡唯一的依靠,每一個曾經屬於她的位置都只剩下空缺,好像家裡一塊重要支就此崩倒,而她的眼淚也止不住,不斷地滑下,彷彿沒有落盡的那天。想到這,她眉羽間細細的皺摺晃動,兩眼又透出了點點瑩光。
 
她試著擦去臉上的水滴,沾著塵垢的手讓面頰更顯得粗糙,她沿著牆邊一步一步掃著,在那個她甚少親近的座位,桌腳邊散落的煙灰,那飄散著難忍氣味的火似乎還燃著,讓她的心裡更加焦躁,讓她難以呼吸,她的頭頓時感到一陣暈眩,只好停下,低著頭讓掃帚撐著她身體的重量。她再也不想看到那個男人,甚至連那氣味都難以承受,她快要哭了出來。
 
家是什麼?她自問。數十年的歲月都耗盡於此,這個家無時無刻的落下灰塵,對她而言,就像是個詛咒,她只能徒勞地將它們暫時撥起,等待它們重又覆蓋地面,積成難以,嘲笑她的無能、渺小,就像那個男人所做的一樣。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抬起頭,看著週遭的一切,她似乎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曾經,她熟悉屋子裡的每一個轉角,拭遍每一個她能觸摸的到平面,她喜歡聆聽風吹拂透進客廳、門廊時,輕輕搖動的風鈴聲;她喜歡在夕陽斜斜地灑進家裡時,金黃色的光如絲綢般在她手中暈開,陣陣暖意湧上心際,她等待男人返家,等待孩子們歸來,在她徒手撐起的家裡仔細呵護著。
 
但直到現在她才如此清楚的看見,過去她被籠罩在的世界,竟有多麼的模糊,那些過去如何在記憶中,被他暈染上一片美好的色彩,她無論她怎麼擦拭,她被永恆的霧霾給遮蔽。她從沒有這麼渴望外面的世界,她走向那扇窗,打開,她擱下掃帚,腳步無聲地從房間移開。
 
陽光依舊,風從敞開的窗吹進來,挑起了些許塵埃,它閃動著點點光,緩緩飄盪,直到那間房間裡的一切落盡,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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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

 

這是暗黑第99次出場,從來沒有人撐過五秒鐘,那無人能及的紀錄始終保持領先。那些穿著帥氣的人抽籤時總暗自擔心,其實他根本不屑一顧。每一次竭盡全力的奮力跳躍從來不是為了那背上的人,他是多麼想一越而過那柵欄,頭也不回。

場邊的叫囂聲越來越滿,此起彼落聲音幾乎快漲破耳膜,結伴而來的年輕女孩興奮的高聲尖叫,手上握著酒瓶的男人們也吶喊著,今晚最後一場的比賽令眾人為之瘋狂。即將出場對決暗黑的是來自亞歷桑納州的男子,聽說世界排名第五,去年在拉斯維加斯的一場賽事上征服了藍哥,藍哥曾經也如他一般倔傲難駕,場場使出蠻力的跳躍和爆烈的脾氣令人為之色變。

看好戲的觀眾呼聲喊叫,氣氛越來越高昂,來了,暗黑感受到背上的重量,日積月累逃離的想望讓他不甘示弱的衝撞著窄小柵欄,碰碰碰的金屬聲夾雜在人聲鼎沸中,他等待著閘門開啟。

刷的一聲,閘門開了,暗黑大發雷霆奮力的扭跳,用力的想甩掉背上的累贅,第三秒鐘,他知道背上的人就快重心不穩,第四秒鐘,他成功甩掉了,但是還沒結束,暗黑猛的衝撞護欄、衝撞鄰近的所有物體,腎上腺素隨著瘋狂的竄跳和衝撞越來越激情,場邊保護的鐵欄杆已然變型,有一部份的觀眾查覺到不對勁,這頭脾氣兇狠的野牛就快爆衝出場,暗黑越跳越猛、越衝越起勁,專注的只想逃離這禁錮之地。碰的聲響一出,欄杆被暗黑撞毀,力道大的彎曲了那金屬製品,他也因此受了傷,但他才不管,體內的野性驅使他不停歇的奔跑,後頭的人們追趕著,他使盡力氣的跑著不肯罷休。

隨著人們的喊叫聲響離他越來越遠,他聽見耳邊的風聲呼嘯著,咻咻咻,達達達,他還在跑著,只為了逃向渴望已久的遼闊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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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雨楨 

 

電腦螢幕前,男子沈重的眼皮下閃爍著螢幕倒映的光亮,一雙手靈活地在鍵盤上飛舞著,嗒嗒嗒嗒,嗒嗒嗒嗒,桌邊凌亂的碗筷黏著乾硬的飯粒,他額頭微微滲汗,濃濁的呼吸充塞著狹小的房間,背上鬆垮的贅肉顯示中年的疲態,只有腳邊的大同電扇盡力驅趕著悶不透風的空氣。已經一年多了,男子的背影就這樣定格在這一幕,幾乎沒有再踏出過家門一步,除了偶爾去便利商店買包煙以外,他的生活隨失業那一日便永遠停格於此。

 

(該死!又讓那傢伙逃了,怎麼樣都過不了這一關,這狡詐的獸人到底要與我糾纏多久,我飛過黑曜石岩洞急急追趕那獸人,他卻施展術法隱匿於黑暗中,我往空中用力揮舞著長刃,卻總是撲空,可恨的獸。外號「戰神」的我,靈機一動,魔法火炬劃破黑夜,忽然我驚覺獸人早已站在身後多時,猙獰邪惡的紅色眼睛彷彿要吃了我,我驚險地躲過一擊,機會來了,鍵盤迅速切換最高階的戰鬥天賦模式,這次你逃不掉了,一劍揮下,一定讓你血肉橫飛......)

 

夜深了,客廳電視的新聞播送聲已消失許久,只亮著一盞微弱的燈,他拖著沈重步伐,一階一階踩下樓梯,拾起碗筷,匆匆挾起餐桌上早已冷卻的飯菜。正當他吃力地爬上樓梯,忽然聽見背後響起腳步聲,下意識回頭一望,瞥見讀高中的女兒剛補習回家,兩人的視線不經意迅速交換一瞥,隨即各自轉開,但太遲了,他又再次從女兒渾圓的瞳孔中看見令他心寒的淡漠,嘴角透露一絲不屑的弧度。

 

「砰」一聲男人關起門,聲響慢半拍地在樓梯間回盪,他一屁股坐在螢幕前繼續瘋狂奮戰,試圖要忘卻剛剛那個讓他心寒至極的眼神,那眼神和妻一模一樣,先是同情與失望,而後轉為嫌惡,一年後的今天成為徹底的冰冷和仇視,不,她們不明白,不明白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我真的再也沒有辦法踏出一步,至少現在還不能。他曾用近乎哀求又怯懦的眼神回應過,換來的是兩個結盟的女人比冰山還巨大的憤怒。她們為什麼就是不明白,我真的無處可去了,無路可走,沒有任何地方願意接納我。男人盡可能逃避一切作息的交集,他在夜間打電玩,喝水,如廁,進食,直到凌晨他筋疲力竭點起一支菸,在氤蘊的煙霧與漸明的天光中,拉起被子蒙頭呼呼大睡。

 

(夢中,我又回到了戰場,追逐著那日夜戰鬥的獸人。但這一次不同的是,他穿著我的服裝與盔甲,揮舞著我的寶劍,而我身上竟然只有每天穿的吊嘎與拖鞋,活脫脫手無寸鐵的樣貌,我開始瘋狂的逃跑,恐懼讓我的心臟劇烈跳動,我的四肢下意識沒命似的跑著,狂亂地衝入滿是荊棘與毒果的幽暗密林,一轉頭,那獸露出一雙血色的眼緊咬著我不放,我被步步逼到懸崖邊緣,絕望之際我豁出去決一死戰,卻發現獸人背後竟站著妻與女兒,冷冷地瞧著我,我大聲呼喊救命,他們只是無動於衷站在那裡......)

 

早上,他滿身大汗地自噩夢中驚醒。他躺在床上意識彌留之際,正好聽見妻梳洗要準備出門的聲響,門外傳來妻與女兒時遠時近,細碎而親密的交談,還有土司與煎蛋的香氣,桌上杯碗清脆的撞擊聲,水龍頭唰唰流動的水聲,他聽見整個城市的人們都準備好要迎接精神抖擻的一天,除了他。他聽見門關上,妻載著女兒的摩托車呼嘯遠離,屋裡又歸於死寂。夜晚,她們與電視機的吵鬧聲中吃飯談笑,他總是等到所有聲響都沈澱後才悄悄地下樓挾飯,盡可能不打擾任何人。日子久了,他開始有種幻覺,覺得妻女早已忘卻他的存在,她們找到一種方式繼續前進,相互扶持與安慰,迎向她們自己的人生,而他成為一個被遺忘的汙點。不過,只要他一不小心出現在她們眼前,空氣中瞬間變化的氣氛,如箭般射向他冷酷的眼神,再再提醒他是一個破壞幸福的罪人,一個無能的失敗者,一隻毀壞家庭和諧的獸類。如今這甜美的生活韻律他毫無資格享用,只能隔着牆偷偷側耳傾聽,像是下水道的鼠輩一樣在暗處嗅着飯菜的香氣。

 

(打開螢幕,狀態沒有任何異常,我鬆了一口氣。向來我身經百戰,戰無不克,近三個月我卻遲遲攻不下這一座村莊,那獸人領著一支軍團與我交鋒無數次,兩方旗下的兵將大多陣亡,只剩我倆陷入苦戰與纏鬥,我日夜耗盡心力卻仍無法殲滅這支狡猾的獸,甚至懷疑那獸不是NPC而是某個玩家偽裝的,不,不可能。或者,那獸人能夠從貼身的戰鬥經驗中學習,有自我成長的能力,我將永遠也無法打敗這隻狡可恨的獸,因為我已投注太多心力於他,他模仿我的戰鬥習性,摸透了我每一個心思與路徑,日日夜夜的戰鬥反而使他茁壯,那獸已長成為另一個自己......)

 

想到這裡,他忽然不寒而慄。他起身離開螢幕,沖了個熱水澡,刮掉雜草叢生的鬍子,八成是最近睡不安穩才會胡思亂想。他決定趁著好天氣去巷口的超商買包煙,順便透透氣,讓風吹醒一下過熱的腦袋。屋外亮花花的陽光刺進他的雙眼,使他倍感疼痛與頭昏,他在燠熱的日光下吃力走著,好不容易踏進乾淨明亮的超商,卻感到越來越不對勁,他腦子嗡嗡作響,口乾舌燥,他開口向店員買煙,那聲音卻乾啞得不像自己。男人抬頭看向櫃台上方的監視器螢幕,他瞠目結舌,心跳加速,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鏡像裡得男人頭上長出一對獸角,雙眼血紅而乾枯,手逆握著利刃,腳上捆著鐵銬。他站在原地望著螢幕好一會,在眾目之下拔足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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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日麗 / 花蓮慕谷木魚

 

艷陽垂直掛天,沁涼溪水,真是狩獵的好時機,這群小傢伙來的正是時候。我從巨石上一躍而下,精準沒入水中,經驗老道絕不驚動一點一滴水花,黑衣袍剛好是藏匿水深最佳選擇,搖曳的袍子如魚尾,寧靜敏捷地擺動,所以小傢伙們並未發現我的到來。他們將填滿我的空虛,我決定先從妳下手。

 

妳的身體彎成美麗的弧形,游向岸邊,我選了一些長滿青苔的石頭堆砌在妳即將起身的地方,妳躍出水面後伸手壓在乾燥的石面上,踏第一顆石頭,沒事;第二顆卻出乎妳意料,所有驚覺與驚恐閃過妳腦海中,帶著想像與情緒傾入水中,我順勢的抓住妳的腳踝,這個期待已久的機會。

 

我往深處拖,妳很害怕地往反方向划水,這種害怕死亡的掙扎,我看多了;起初,妳可能還有思考空間想自己獲救的辦法,但隨著氧氣的流失,思考空間逐漸被壓縮,而我越延長妳在水中的時間,妳越是亂了原則,開始隨便向四周抓水,少了精準、失了方向,氣泡從妳慘白扭曲的臉旁竄逃,指引妳逃走的道路,但妳已經無法注意這些細節了。

 

奮力一搏的生命力,是強而有力也突如其來,踹開我手的力道便是如此,順著氣泡流逝方向逃,像肇事者疾駛離開案發現場,拼命向上攀,引頸的姿勢都為了可以正常呼吸。此時,我決定要削弱妳的力量,再度抓住妳的腳踝,遠離水面令妳恐懼,因為恐懼讓妳無法思考,害妳誤吸大量溪水。我想著妳氣絕的樣子,蒼白的臉,眼瞪死亡,微開雙唇卻孵不出半顆氣泡,鬆懈的手停格半空,散漫的髮絲停在妳放棄逃逸的瞬間,慢慢地時間凝固了,又是一具任憑我拖曳的戰勝品,而我接收過的面孔一張接一張在妳臉上變幻。

 

在水中的痛苦聲音是慢慢的、悶悶的,像是枕頭壓住口鼻,求救的聲音永遠只迴盪在自己心裡與耳裡。大量水灌進口鼻,妳喊出一半的呼救硬生生被衝回去,只換來更多氣泡的逃竄,但妳仍堅定的保有希望,嘗試踩踏我身體向上攀爬,但我無依無靠的形體,讓妳一次又一次踩空,那美麗纖細的手開始變成扭曲的爪。

 

不計形象的表情與動作,只為了逃出我的魔掌,毫無計畫性的扭動,捲起水裡塵土,同時遮蔽陽光的溫暖。其實,我看膩你們邁入死亡的過程,吞嚥越多靈魂越覺得空洞,遺失的耐性讓我一次又一次插手介入死亡程序,所以這次我直搗龍穴,握住那顆一手掌握的脈動,人類的精華啊!

 

妳顫抖了一下,剎時澎湃的生命力突然爆發,妳過往的人生包圍我,回憶一片片一格格接續,沒有空白。從妳的眼神裡我發現我的恐懼,窒息的恐懼,延綿不絕的深黑吞噬我,天空害怕我身上的恐懼,逃遠得讓我勾不著,越努力往上蹬,懼怕越是將我向下跩,水迅速佔領每個氣體流動的通道,一團火球在心中點燃,蔓延至喉間,無力的四肢,似破碎棉絮垂掛,「我在這裡......」成為最後一顆氣泡。從恐懼到疼痛,在瀕臨死亡邊緣掙扎,我都必須遭受細節放大的痛楚,最後,任憑黑暗說服我投降。

 

而我成為沒有記憶,只會吞噬靈魂的工具。妳用看得見我的眼神告訴我「我要活下去」,極似哀求又似咆嘯,但我可以確定那也是我的聲音,趁著我恐懼蔓延時的隙縫,堅強的生命甩開我的束縛,頭也不回的向上蹬,離天空越來越近,我看著妳的手打破水天一線,領著生命奔離死亡,獲得重生的機會,碎裂的水花將這一瞬間印證在石子上。

 

艷陽依舊垂直掛天,最一開始妳躍出水面,伸手留在乾燥石面上的手印仍濕漉漉地,我摸著也羨慕著,眼淚止不住劃下,「我在這裡啊!」的聲音無情的漂蕩山谷間。

 

PS. 唯一一次放手,也是最後一次,因為將開始我的逃亡旅程。

 

 

死神  2011.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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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殺

 

       我的車子拋錨了,這是租來的,我正在旅途中,我迷路了,現在是太陽已落下的黑夜時刻,該死。試著發動卻只閃了一下大燈又熄滅,是我眼花了嗎?矮牆後是不是有個人影發現了我,我看到他手上好像有把刀和頭顱,該死的車子又發不動了,偏偏是在這個時候。那個人好像往我這邊追來了!好險引擎運轉了,趕快調頭,是左邊還是右邊?啊!死巷,下車跑吧。眼前一黑,我暈過去。

       是什麼味道,又酸又臭,我的手腳無法動彈,這是哪裡?地板既濕又黏,怎麼都是發著綠色的暗光,我感覺我快吐了,不會吧這旁邊竟然都是頭顱,我會加入他們嗎?我看到不該看的事情嗎?我能離開嗎?我能活著嗎?門好像沒有關,像個蝸牛我也要用身體爬出去,這是座迷宮吧,而且這腳步聲是誰?會是敲暈我的人嗎?他好像快接近我了,但那腳步聲還是如鐘擺一般規律沒有加速,我得在他來之前離開,神啊!請給予我那幸運的陽光吧,我不想就停在這裡了,但少了自如的手腳,任憑我身體多大的擺動就只能跟那烏龜一樣地挪動幾寸,沿途的腐爛頭顱似乎正看著好戲,他們是不是也跟我一樣試圖逃離,卻只能落得血腥擺飾的地位,是誰用手去搖動那鐘擺,腳步聲隨之加快了,難道是他發現我了,我唯一能做的還是不停扭動,不停扭動......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刺入我還未睜開的雙眼,我身上的肌肉像是被電擊一般快速收縮,我在床上立起身來,急促地呼吸,沒有酸敗的腐爛味,是昨日剛換上的新床單香氣,我的頭顱還在我的脖子上,我鬆了口氣。這一切真的只是壓力大嗎?忽然我在床上看到一張字條,上面寫著「昨晚你還有辦法睡得好嗎?我會再來找你玩的。」

      於是我再度驚醒,鬧鐘認份地催命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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