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級寫作班祕密基地

昨天下班回家，可能是因為太累了，不知為何，突然想念起台南的家人。而其中，最想念的還是奶奶。因為奶奶是養育我的親人，過去因為一些衝突所以對奶奶有些埋怨。但仔細想一想，就是因為她和我生活的時間很長所以才有這些衝突，而衝突也是不可避免的吧!

這張照片是去年的母親節，父親帶我們全家到海鮮餐廳用餐照的，那時，我和父親還是軟硬兼施勸說奶奶，她才願意和我們一起去用餐。在我的記憶中，除非是吃喜酒，不然幾乎奶奶是不會和我們出去外食的。她每次都說：「你們去吃就好了，我和爺爺待在家裡吃自己煮的就好。」所以這一次，奶奶破例和我們一同用餐，是很難能可貴的。也正因為如此，父親點了很多菜，奶奶牙齒雖然不好，吃的不多，但是生平第一次為奶奶慶祝母親節，有很多的感觸。一來是開心奶奶可以和我們享受好吃的海鮮，二來是覺得奶奶一生省吃儉用，卻苦了自己，似乎很不值得，雖然說這是老一輩節儉的習慣，但是看久了既覺得心疼又生氣。生為晚輩的我，還是希望奶奶能放下她的擔憂，快快樂樂地享受晚年生活，不會為了外食而嘮叨會浪費錢，卻在家裡吃加熱好幾餐的食物。

我拿起預備好的相機，為其他的家人拍照，再叫老弟為我和奶奶合照。因為除了訂婚大合照之外，我沒有與奶奶一起的合照。自己工作後雖然買了照相機，有幾次要幫奶奶照獨照，她一直說我三八，一直想照她做什麼? 吃了幾次閉門羹後，我就不抱著幫奶奶照相的想法了。加上奶奶其實愛漂亮，一定要穿著自己滿意的衣服，以及小撲脂粉一番，她才會放心的拍照。問題是，像這樣的穿著打扮非得在一些特殊場合才行。以前不覺得沒有和奶奶的合照不妥，但現在基於奶奶年紀大了，身體狀況一年不如一年，所以開始注意到一定要把握和奶奶合照的機會。但是工作後隻身在外，不常回老家，這樣的想法也拖了很久。還記得當時用餐照完相，心中好像了結一樁心願的感覺，在吃吃喝喝的慶祝中，我知道我要永遠的記住這個快樂的時刻，收藏在我自己的回憶當中，貼一個喜字。

昨晚看著這張照片，心情的疲累有了靠岸的地方，在近日思鄉的情緒中，這一張照片讓自己解了鄉愁。也希望奶奶的身體健康，繼續每年和我們一起去吃大餐。奶奶是我的另一位母親，雖然祖孫情和母女情還是有些不一樣，但我感謝她給我心中暖暖的感受，超過其他家人帶給我的。

大一上課的時候，老師常掛在嘴上的「一張照片勝過千言萬語」。當我從電腦眾多資料夾中喚出眼前這張照片時，才驚覺看見遺忘的深刻痕跡，那個當下衝擊心底的觸動在時間流逝中到底在我身上起了什麼作用？得靠影像才能喚起的記憶它在個人的生命中佔有重要地位嗎？

這張照片是2006年參加工運營隊的學員合照，大合照一般而言並不在生命中留下太多深刻，老實說營隊短短的兩天相處，來自各地的學員短暫的交會並不足以留下情誼，要不是有文字的記錄心得，那更多的細節是在過著不同生命方向的我無論如何努力也回憶不起任何片段的。

 「在權力結構上，有人認為資訊社會更加強化權力的兩極化。因為資訊技術使得由上而下的控制更為容易，公司的管理人員可以透過網路傳輸資料，甚至監視員工；而且由於管理人員具有比較高的資訊技術，一般員工只有接受和執行命令，使得權力結構愈成兩極化。」

    上面這段話是我在書中看到的，馬上讓我想到工運營隊裡在參觀bridgestone工廠的時候，大哥介紹裡面的機器會顯示數字，管理人員只要監控就可掌握工人的產量，印象最深的是大哥說一個工人每個月不能出錯超過三條輪胎，否則就會扣薪，此外輪胎上面還會蓋章，以便日後出錯時可識別當初負責的人。進入工廠時就有一種無法長期待在裡面難以習慣的刺鼻味道，但是大哥說早就習慣了，而且龐大的機器堆中，我看到一個人負責一種機器，不由得想到異化這個課本上面的詞。我看著一個伯伯他負責輪胎的某一個部分，但是卻要在兩種機器間來回的走並用手操作，就是這樣不斷地反覆動作，還得跟上機器的速度熟練的操作，這樣的人和機器有什麼分別嗎？而且上面還有生產的數字顯示器不斷跳動完成量供給管理人員監看。帶我們參觀的大哥說這麼大的工廠，他和另一個人負責管理全廠，這一切的都讓我很驚訝；此外，女性員工很少，只有在比較不費力的一個工作上有女性。營隊中還參觀建成機械工廠，同樣也是在高噪音和悶熱的環境下工作，每一樣機械都很巨大，大哥說工人從進來時候選定一種生產工具就會一直持續的做下去，而每樣要熟練也需三年以上，不過真正的熟練要看工具和人而定。 

     我只能說有些東西真的是眼見為憑後，內心很難不去被震撼到的。 

    工會幹部們說的一些話讓我覺得很受感動：『保持對弱勢的關懷』、『心裡抱持最終要改變社會制度』、『這輩子就是這條路走到底』。另外，雖說是工運營隊，但是很可惜的是我並不了解，結果沒能有更多的對話；只是，因為樂生也在那幾天有行動，於是我總不免想到樂生進去的學生和這次的工運營所強調的工人運動，工人運動是最基礎並能改變最大的嗎？我不是很懂，又如何要更多的學生看見並進入工人運動，又這是最重要的嗎？

    營隊中讓我震撼的還有影片『美麗青年全泰壹』那自焚的畫面很深刻的留在心中，全泰一問那麼多學生為社會奮鬥，但為什麼沒人願意為工人努力，於是他開始去做，他說「如果我有一個大學生朋友該有多好」，這句話也讓人深刻，而講者說「運動若無法得到群眾支持，便不堪一擊」。 

     這是由新竹縣產業總工會在2006年舉行的工運營，參觀了台灣普利司通公司和建成機械，分別是輪胎與鍋爐製造，同時也是3K產業（即為辛苦、污穢、危險之工作），藉由看見第一線的勞動現場開啟學生對勞工運動的認識，「若沒有參與就看不見，要看見就要參與，參與和看見是同一件事」是營隊主要想法，去看見並且去參與，這也是運動所教導我的，在大學中很真實的體驗。

       一張照片並無法喚回生命經驗中的細節，那是由文字所支撐起來的，在那當下將內心受到的震撼藉由文字記錄下來，在多年後的現在讀著當年的心情，還是很難不被去觸動，第一次進去勞動現場所看見的工作環境，韓國工運人士全泰壹自焚的舉動引發接下來的學生運動，一直不斷地去思考著運動的可能性、活在現實下的勞動人們，以及當時很努力在抵抗的樂生運動，一張照片喚起的不只是照片中所呈現的，而是當時所經歷的生命變動，那個時刻的我的想法：這社會有這麼多的不義在發生，我能夠做點什麼？我要去做些什麼！

　　照片中參與營隊的學員有誰還堅持著並從事運動我已不得而知，但我知道我沒有，甚至遺忘了，不過，有些初衷並未遠去，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另一個世界的存在，簡單說就是「culture shock」， 原來世界上除了內心的情感以外，現實社會中有那麼多人是很努力地在與生命搏鬥著，儘管既得利益永遠不會屬於他們，他們還是很認真地在活著。其實，這也是我的父母親的寫照，但對於最親近的人我卻忽略了，從而我開始省思自己生命中的深刻，並且很珍惜愛我的家人，感謝他們對我的支持。

　　　生命中的每段過程都有它的意義，現在的我是由過去無數的我所累積而成的，運動中的生命經驗很可貴，它形成了我整個的價值觀，影響著我對事物的看法，反抗是必要的，人都要有所堅持和捍衛自己所堅信的，我不在運動中，那是因為生命中的變動，現在的我要珍惜的是家人，平凡的日子平凡的人是有它不凡可貴的一面，光是簡單的活著就得花費好大的力氣了，關於生存的現實性，也許可以說我是有點小小的敗在生存的現實性，但它也讓我看見了並學習小小人物努力與生命搏鬥的勇氣。

我，還在變動中。

照片（佳琳）

照 片裡似乎還聽的到那群人唱著九月九的酒，那份豪爽的歡氣氛，美麗島的純淨歌聲也迴盪在記憶裡，照片中的我，是在大屯山和觀音山圍繞的三合院，名為動物園， 而此動物園非彼動物園，他是在淡水英專路上的某條巷子的轉彎處，據說是李雙澤在淡大早期的宿舍，因為他們認為人也是動物的一種，跟其他動物一起生活而已， 故稱為動物園，學長們更在那裡成立了紫荊書院，開了很多課，後來因為幾個風雲人物陸續畢業，某年的颱風把屋頂被吹壞了，所以左廂就變成的倉庫，就是我們看 到的模樣，雖然盛況不如從前，偶爾而也會請老師來做講座，像當時的王鎮華、林谷芳、陸雲逵等人都有來這邊講學，或許是因為李雙澤的緣故，每每在聚會之後， 總會有人拿出吉他，唱起民歌，自彈自唱，歌聲就迴盪在院子裡。天氣好的時候，長廊下會有些學長自己做著古琴，又磨又上漆，道道的程序，在這三合院的天地 裡，時間彷彿就像古琴的音色般，讓人回到最初的感動。

畢 業的前夕，最後一次的外拍，站在在動物園紫荊書院，留下那站的直挺挺的照片，在望著好友按下快門的剎那， 心裡確有種凝滯感，用力想把這一刻留下。想著十 年二十年的將來，我們又會變成個什麼模樣，結了婚，是某人的太太，生了孩子，是哪個人的媽媽，但在那雙十年華的我們，我就只是我。

而現在的我正準備當媽媽的我，還有那個為我按下快門的好友，已經是三個女兒的爸爸，或許在追求自我實現的過程，夢想有了妥協，生活也有無奈與哀傷，不再站的那樣直挺而絕對，或許這就是歲月的滋味吧！

有時候一覺醒來，還是有躺在宿舍床上的錯覺；有時候聞到夏天將萬物烤熱所散發的清香，就想起小時候暑假和表哥們在公園裡拿網捕蟬的畫面；有時候回鄉下站在三合院中央，還是會不自覺的將鞋子脫下，以為要開始玩躲貓貓或木頭人；有時候…

有時後我會忘了這一切只存在於過往的光景裡，也許宿舍早就變得不一樣；而那些蟬所棲息的樹，早就消失了；現在想玩木頭人躲貓貓，當初的玩伴早已不願陪我玩，關於這一切，早就都回不去了。

當我看著這張同學們移動身體所形成的光軌，臉部肌肉牽動而產生的微笑，不同個體流動相互交織、產生光暈，猶如在我人生的記憶風景中留下的移動軌跡。常常我會懷疑，是否所有人都記得小時候發生的事，甚至記得小時候的心情？有時心中還遺留著一小塊自己想要珍藏的畫面，告訴曾與你一同使之發生的人，發現，原來大家都忘了，只有我記得，心中難免感到落寞與遺憾；但我也相信，一定會有人與我相同，記得那天要去遠足時的期待心情、記得辣椒糖的味道、記得尿床時害怕被發現的心情、記得同學們說著那段充滿童趣的故事。

這是我去年五月去蘭嶼的照片，那是一次很棒的旅行。

當時我剛結束3年的工作，和朋友一起去蘭嶼。蘭嶼為什叫做蘭嶼呢？其實意思是「藍色的島」，也就是藍嶼，一聽就覺得好美喔！

蘭嶼有兩個顏色，望向大海，就是一片藍色。深深淺淺的藍，綴著點點太陽反射的金光。我們去的時候剛好是飛魚季，有著美麗眼睛的捕魚船在島嶼附近的海域飄蕩，白色的船身配上紅色、黑色的達悟族花紋，老遠就看得見。捕了魚的小船滑進岸邊，激起白色浪花。族裡未出海的男人們上前幫忙固定船身和整理、分配漁獲。飛魚在這裡是家家戶戶的重要糧食，由於達悟族有分享獵物的習俗，所以沒有買賣的市場。

另一個顏色，是朝陸地方向看到的一片綠。島雖不大，但中央是個小山，地形不適合農耕，所以就讓樹長唄！幸好島上沒有太多開發，除了幾個天然景觀，山區幾乎無路可進。

以前要聯絡島的東邊和西邊，一定要繞行環島公路半圈，後來開通了一條東西向的橫貫公路，交通變得比較方便。但我每次騎車經過都覺得有點可怕，因為坡度很陡，不催油門好像會倒退滾到海裡去。橫貫公路的某處又岔出一條上坡路，終點是氣象觀測站，是蘭嶼視野最好的地點，可以同時看到東西海岸線。在那裡，眼前的景觀好似一個巨大、精緻的模型。一片綠色的山脈座落在藍色的大海之中，白色的海岸線隨風浮動著。

這張照片，我坐在發呆亭裡，展示著一隻斑鰭飛魚。蘭嶼人在田裡、在學校、在家旁邊的空地，都會蓋發呆亭，讓人在休息的時候可以去坐坐。不過，原本亭子都蓋在私有地上，後來鄉公所沿著環島公路蓋了好幾個發呆亭，讓遊客也能體驗當地特殊文化。有一天下午，我打算去民宿附近的發呆亭看書，結果已經有四、五位當地人坐在裡面聊天，他們打算等傍晚天氣較涼的時候再出海埔飛魚。看到我來了，就跟我聊天。其中一位大哥借我看他剛捕到的飛魚，就是我手上這隻，而且還指導我把飛魚的翅膀張開，並熱情地幫我拍照。他們問我在看什麼書，還招呼我吃檳榔，甚至共享「一口」酒。

我還記著他們的對話：

「喂！有幾罐啤酒？」

「只有兩罐。」

「啊～那我們一人只能喝一口啦～」幫我拍照的大哥突然轉頭過來對我說「也包括你啊！」

真的好有人情味啊！

當時在島上處處都看得到曬飛魚乾，但皆已對半剖並清掉內臟，眼睛之處剩下兩個洞。同行的夥伴中，應該只有我近距離看到活的飛魚。飛魚的眼睛渾圓透亮，像顆黑色的水晶，神秘又美麗。

上週我去北美館看一檔攝影展，看到蘭嶼的歷史照片：婦女背著孩子在芋頭田裡、幾個人坐在發呆亭休息…我的蘭嶼記憶竟跟這麼多年前的畫面一樣，好感動！回家翻出去年的照片，想起結束工作的悠閒、想起飛魚的眼睛、想起載著圖騰的小船、想起發呆亭、想起相聚的朋友們…，蘭嶼聚集了好多美好的回憶啊！

Dear更生人：

一副粗框眼鏡，三不五時理個大平頭，這副模樣讓你贏得『更生人』的稱號。但熟識你的人都清楚，看似不易親近、滿腦批判思維的你，其實有著一雙會笑的眼睛和一副悲憫的心腸。每回談論戲劇、電影、詩詞，甚至攝影，你的眼總會成了仲夏的夜幕，撒著一方明亮星辰。 

這張照片是你去年生日拍的，還記得嗎？櫥窗後方，聖誕老公公和片片雪花為你留下這個冬季的身影。餐廳裡，黃色調的小燈把室內烘得溫馨，燈光爬滿了紅磚，牆上四幅小畫，掛著整整齊齊。不過，往來的人鮮少將目光停留畫上。畫裡到底框住了什麼，對流動的人來說，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