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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分類:睡美人的練習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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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認我是壞仙女,但我可不是小心眼。你們把公主的遭遇算在我頭上,卻從來沒有仔細想想:是我讓公主沈睡的嗎?是我讓她沈睡一百年的嗎?是我讓城堡長滿荊棘,讓世界上那麼多的王子不得其門而入的嗎?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要公主死,但卻從未實現過。

 

他們說無法生育的皇后在湖邊洗澡的時候,一隻青蛙跟她說「你將會生一位公主!」。我老實說好了,其他仙女就跟我一樣根本就不在乎你們人類,我們高高在上,而她們唯一在乎的就是我的法力比她們通通都高。長久以來,我們之間有種比賽,他們既然向我證明無花的樹也可以生出美麗的果實,那我就得讓那顆果實死!嫉妒就像是顆毒蘋果,每個人都知道那是什麼,卻又自願吃下它。想想那些仙子的心態吧,我承認我邪惡,但偽善又要怎麼說?

 

他們說國王得子後,很高興地邀請十三位仙女來參加慶祝宴會,本來也有我,但因仙女用的銀盤才只有十二個而作罷。哼,就因為缺一個銀盤,他是國王耶!老實說,那個宴會也只是我殺公主的藉口罷了。難道沒有人注意到那國王有多迷信嗎?十三這個數字不能讓你想到什麼嗎?偽善者!要不是我們有法力,那國王一定把我們通通送到宗教裁判所裡通通燒死。他應該要感謝我們不關心人類,否則不用等他的寶貝女兒出生,我就要他為作過的事付出代價。

 

他們說,我善良的第十二號同事告訴大家「公主不會死,但要昏睡一百年。」這就更好笑了。老實說,如果不是比誰的法力高,而是比誰可以讓公主更痛苦的話,那麼讓個姑娘沈睡一百年再醒來,可真的是個好主意。她要面對人事已非的現實,那個蠢王子,聽說是個希臘船王,就準備迎娶比他大一百歲的女人。至於最初那個為皇后帶來好消息的青蛙,他慢慢等吧,沒有公主會親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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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見城堡裡的人在我之後相繼睡去。宮裡的女孩們在準備我十六歲生日晚宴時,才剛張開的桌布還在空中舞動尚未落下,他們就一個接著一個昏睡在椅子旁,下一秒連潔白的桌布也躺在長桌上睡著了。廚娘才把烤爐裡的麵包拿出來,就靠著蘿蔓心睡著了,麵包上的熱氣一下子消散無蹤,飄進睡眠的孔洞躲起來睡著了。鐵匠舉著大鎚敲打火紅的剪刀睡去之後,風爐就像消失的打鐵聲,馬上寂靜沉默。當父王母后回來,車隊緩緩通過這些被睡眠征服的子民,一向堅強的父王決定臣服於魔咒,跟著眾人睡去。於是,麥田裡的麥穗頂著金黃俯臥而下,當飛過城堡上空的鳥停在樹梢睡去,護城河上的橋,緩緩升起,嚴密防守這一座被睡眠所統治的城。

    城裡的空氣停止流動了,卻阻止不了夢境接連上場。

    我醒來後看見自己倒在閣樓裡,旁邊是一台從來沒見過的東西。無名手指上還有乾掉的血漬。母后在溫室裡的長椅上,繼續將睡著之前未完成的繽紛花朵,繡在手帕上。

    母后邊繡著紫鳶尾花,邊說著十六年前黑仙女的詛咒,預言了我今天會被紡錘刺到手而流血身亡。即便父王下令將全國的紡車和紡錘都燒了,還是改變不了命運。

    從小,父王對我總是很冷淡。他來看我不是遠遠地坐著,就是站在花園台階上看我玩,好久好久卻一句話也沒說。有一次當母后把我抱在懷裡,我小聲地問母后,父王是不是討厭我。母后原本美麗的藍色眼睛突然變得深沉,

  「怎麼會呢,你是父王心頭的小寶貝,他疼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討厭你呢。」

  「可是每次他來看我的時候,都不笑不抱我也不跟我玩。」

  「你父王他可能是因為城堡的公事在煩心。其實,他最喜歡你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啊。只要看著你平安健康地長大,就是他最高興的事了。」

    母后親了我一下,要我去找奶媽玩。離開母后的懷抱,我看到藍色眼睛掛著水珠,順著母后的臉頰滑下來。

    現在,我看著同樣美麗的藍色眼睛。

    溫室的門被打開了,父王走進來。他一看到我什麼都沒說。從小到大都只在遠遠地方的他,輕輕拍著我的肩膀。

  「知道黑仙女的詛咒後,我請好心仙女幫忙,讓你被紡錘刺傷後長眠一百年,直到有個王子來城堡解救你,從睡眠裡醒來。」

  「那為什麼全城的人都會跟著我一起睡著呢?」

  「我不要活著眼睜睜看我女兒變成睡美人,所以讓全城的人都睡著,這樣大家就可以陪你了。」

    好心仙女的魔咒讓大家長眠,眾人則在夢裡一一甦醒。

    「你看,現在我們雖然都睡了,但還有夢,我們可以在夢裡相聚,不受魔咒擺佈了。」

    望著父王關愛的眼神,我才明白十六年來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看著我長大。如果上天應允你一個夢寐以求的女兒,卻告訴你只能擁有他十六年,十六年後他就要進入像死亡一般的睡眠中,你會怎麼辦?多年來父王一邊看著我長大,一邊擔心我離開他的日子漸漸到來,這讓他只能站在遠處,不敢跟女兒太親近,怕太多美好的回憶會在魔咒到來那刻,顯得沉重。而現在,我們可以在夢裡繼續生活,沒有分離的威脅。但是仍然擺脫不了魔咒。

    「父王,如果一百年後沒有王子來,我們怎麼辦?」

    「是啊,這孩子說的對。如果到時候王子沒有來,全城的人不就沉睡不起?難道我們就這麼一直睡下去嗎?」

    連母后都擔心起來,父王沉思不語。

    「父王,不然我出城去找王子好了。」

    「什麼?這怎麼可以。」父王母后異口同聲反對。

    「父王、母后,以前是我不知道自己受詛咒的事,所以可以置身事外。現在我都明白了,怎麼還可以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的繼續過日子呢?更何況全城的人都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你們就讓我去找能解救大家的王子回來吧。」

    「可是,你一個女孩子單獨在外,我們怎麼能放心。」

    「母后,你別擔心,從小劍術老師就說我有天份,現在我的劍法可是一流的,世上能打得過我的人,大概不多了。」

    「可是,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在夢裡啊,怎麼有辦法找到王子,還帶他回來城堡呢?」

    「父王,你別擔心,平常人也是會作夢的。我可以趁他們作夢時,進入夢裡啊。」

    雖然父王和母后還是不答應我出城,但是我已經決定明天趁他們不注意,偷偷跳下護城河游泳出去。這還得感謝當初父王堅持一定要請教練教會我游泳。

    此刻,我站在當初睡著的閣樓裡俯瞰整座城堡。女孩們穿梭在花園裡摘採露水未乾的花朵,好帶回宮裡讓每個房間都能滿溢清新氣息。廚娘走到柴房挑撿薪木,丟進灶裡準備生火。鐵匠的風爐已經冒出白僕僕的煙,緩緩飄進空中。回想過去十六年來的種種,也該為父王為母后還有城堡裡的百姓們做點事了。我要出發去找我的王子,把他帶回來,讓這座因我而沉睡的城再度甦醒。

    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紡錘,尖端上還沾著我的血。窗外,天色漸漸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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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幾乎要碰到公主的嘴唇

不過他們正好還隔著一層灰塵的距離

 

王子彎下身立跪著趨近偎合公主保持觸碰到紡錘針的剎那倚牆滑坐在門邊的姿態

公主即使全身蒙上了一層灰塵她魅惑人的美麗並沒有因時光的流逝而有任何減損她看來更像是一個完美的雕像使王子禁不住想貼近公主的嘴唇

時光的流逝好像真的沒有使這座著了魔法的城堡產生任何變化從王子進到城堡的範圍起他所見到的百年前的事物都靜止地陳列在他的周圍對於從小慣用各種華美事物擅於判別各種時髦風尚的王子而言毫無疑問的確如傳聞中的此間富麗堂皇卻一一都是道地的屬於百年前的事物包括城堡中各種身份的成員烤爐上的松雞火焰甚至是女侍抖開在半空正要鋪上餐桌的白布

 

是不是灰塵也該睡著呢

 

王子從好奇轉而感到疑惑

即使城堡外圍包覆的荊棘都為他打開了一條寬敞的通道是否又如來此一路間市井中的人們那樣刻薄的談笑說的所有引誘人容易陷入的陷阱不都是如此嗎

若是公主真的受到時間變化所影響或傳聞不夠真確不知是否親吻公主而公主仍不會醒來從此他會被誤傳為迷戀死屍的人或者也許更不幸的不幸的他會被公主的死屍所愛上畢竟這是魔力所及沒有什不可能的世界

 

王子在這剎那間竟慶幸起公主的唇被灰塵所包覆有這層灰塵遮擋隔離了他們幾乎已經接觸到了的嘴唇第十三個女巫的魔咒暫時無法破解

確實王子似乎嗅到自公主口中幽幽透出的異味

但這股異味更使他想起動身前來的那個被不情願地被父母親自喚醒的清晨僅剩的僕役為他整理行裝而他必須自己盥洗包括清洗掉一夜睡眠後沉積在口中的酒與食物渣滓所形成的氣味接著穿過已然殘舊不堪的王宮大廳表面恭敬聆聽父母的叨唸然後騎上瘦馬啟程     

若不是為了替自己因過度揮而破產的家族尋求一線生機真不情願讓人譏笑為是為了這謎樣的城堡中未知的財富不顧一切而冒險的貪婪之徒

 

沒有人事先知道其實這是第十三個女巫所下咒語最惡毒的部份那也是她未曾於眾人面前宣告的部份在下咒的同一瞬間她還在心底暗唸的另一個心願她預期中好女巫會施與另一則咒語抵制她的詛咒但她暗自更改了自己許下的咒語使得整個城堡在百年將屆滿前魔力也提前像融冰般慢慢解凍在魔力遞減的若干年以來不光是灰塵從外界開始飄落微生物開始移居苔蘚逐漸蔓生就在最近較小昆蟲也開始飛入不幸地如第十三個女巫所計算在百年屆滿好女巫的咒語期限過後若沒有王子的出現所有的一切將不再繼續沉睡而開始受到侵蝕以致毀朽

 

但第十三個女巫沒有料到所有的魔法竟被巧合所破解

事實上那一瞬間王子腦海中的各種假設與回憶實在攪動得太快身體卻未來得及將姿態略微後退先與公主保持一段距離

一隻小甲蟲寄生於公主口腔中被王子靠近的氣息所驚動本能驅使甲蟲向較亮的口腔外竄逃鑽出公主嘴唇的那一瞬間正好撞上王子的嘴唇小甲虫意外成為王子與公主接觸的橋樑使得這場跨越百年等待的兩端真正地連接上了

緊接著更快地一對乾燥的嘴唇便急切地擁上王子公主與他的嘴唇毫無距離地接在一起公主熱烈地捨不得將嘴唇與王子分開直接將奇怪口音的語言吐入王子的口中同一時刻王子不光是感覺到的公主吐露語言的氣息更夾雜著一些灰塵苔蘚的腥氣與扭動的小蟲

公主陌生的口音似懂非懂 

王子想難道將一輩子半猜測著她所說話的意思

她雖然美不過口腔的氣味是否會有改善

 

王子於那同時又想到了很多事情想到各種跡象並未淨如童話故事中圓滿及未來難以預測的種種他忽然懷疑起他的父母是否也曾得罪過某個心眼狹小的女巫而自己卻也如公主一樣是被施予詛咒的一部分

 

 

2009-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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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年來,已經超過三次,愛德華王子做著相同的夢。夢裡出現的公主,長的既美麗又溫柔,有著深邃漂亮的藍眼睛,夢境中,愛德華王子和她,在一座美麗的花園嬉戲、追逐著,共度美好快樂的時光。也因此,醒來後幸福的感覺,總讓愛德華王子回味無窮,無法忘懷!因為這幸福的感覺,讓愛德華王子懷疑自己已經愛上了公主,他把這事告訴了他的好朋友湯姆公爵湯姆公爵提醒他 :

你的父王不是正在廣邀鄰近國家的年輕公主們,來參加你的十八歲生日盛宴 ? 你也許可以在生日盛宴上,找到這位美麗溫柔的公主。

是啊!這應該是個好機會,我已經迫不及待這生日盛宴的到來。

兩個月後的生日盛宴卻讓愛德華王子失望了!因為他夢中美麗又溫柔的公主,並沒有出現。愛德華王子因為思念夢裡的公主,終日若有所失,連對他最喜好的劍術都意興闌珊。湯姆公爵見他心情苦悶,於是邀請他一同前往湯姆公爵舅舅的城堡家作客,愛德華王子可以藉此打獵、散心。湯姆公爵的舅媽海倫夫人非常好客,她在愛德華王子湯姆公爵抵達的當天下午,就在會客的書房裡準備了上好的茶點招待客人。愛德華王子海倫夫人寒暄後,他的目光隨即被牆上的一幅畫像深深吸引著,愛德華王子臉上露出驚訝、興奮的表情,連好友湯姆都不禁為愛德華王子的失態,而納悶 ? 只聽見愛德華王子急迫的語調 :

這畫像中年輕的公主,就是我日夜思念、夢中的公主啊!海倫夫人,妳可以告訴我,去哪裡可以找到她 ? ”

你確定見過畫像中年輕的公主 ? 她已經昏睡將近一百年,她就是大家所稱呼的睡美人,這幅畫像是在公主十六歲生日前的一個月所畫,畫像中坐著的是公主的媽媽鄰國的皇后,也是我外婆的姐姐。

海倫夫人於是把她從外婆所說有關睡美人的事敘述如下 :

外婆的姐姐嫁給鄰國的國王,可是她和國王卻久婚不育,因此,他們倆人都渴望有一個孩子。 有一天,皇后在湖邊洗澡的時候,出現了一隻青蛙,對皇后說:你將會生一位公主!

九個月後,皇后果然生了一位漂亮的公主。從小,公主在國王和皇后的全心呵護下,長的既美麗又溫柔,有著深邃漂亮的藍眼睛。但是,在公主十六歲生日的早晨,十六年前壞仙女所下的詛咒,不幸成真!公主被紡織針扎中,雖然不會死,但公主要昏睡一百年,等待一位仰慕她的王子,前來解救沈睡的睡美人公主。

愛德華王子聽至此,已經迫不及待的宣佈:

不論將會遇到多少困難、攔阻,我一定要去解救睡美人

海倫夫人又補充 :

這近一百年來,有許多國家的王子、仕紳,和貪圖城堡中財物的宵小,都試圖進入城堡中,但却都被包裹住城堡的荊棘纏住,而無法進入,其中有幾人甚至於喪失了寶貴的生命,所以直到如今,睡美人依舊沈睡在城堡中。

愛德華王子此刻的心情,真是百味雜陳,一方面他非常欣喜見到他魂牽夢繫的公主畫像,確認了她的存在及身份,尤其當他再度凝視公主的畫像時,公主那深邃漂亮的藍眼睛,彷彿看進了他的靈魂,他多麼希望此刻能夠將她擁入懷裡,保護她不受到任何傷害 ! 另一方面,他非常心疼公主獨自一人沈睡了近一百年 : 她害怕嗎? 她冷嗎? 她渴嗎? 她餓嗎? 千百疑問在他心中,但是,這所有的答案,只能等到他去解救睡美人後才能揭曉。

因為解救睡美人的行動刻不容緩, 愛德華王子湯姆公爵告別了海倫夫人回到皇宮,愛德華王子希望他解救睡美人的行動,可以得到父王和母后的支持,他將要求父王差遣幾位勇士一同前去解救睡美人。當父王和母后聽完後,母后強烈的反對他前去解救睡美人:

你確定要不顧生命危險去解救一百一十六歲的睡美人”? 我不能接受我的十八歲兒子和一百一十六歲的女人在一起,那有多可怕啊 !”

父王因皇后的強烈反對,不得不下令把愛德華王子軟禁起來,以攔阻他前去解救睡美人,被軟禁的愛德華王子焦急又氣憤,正在苦思對策,好友湯姆的及時探望,讓他下決心採取行動,三天後,愛德華王子留下書信,帶著他的寶劍與湯姆公爵啟程前往遠在千里之外的睡美人城堡。 中間的路程他們將跨越三座高山、兩條大河及無數坎坷的道路,但是,愛德華王子不以為苦,仍舊日以繼夜不停地趕路,因為他深怕別人搶先自己前去解救睡美人! 另外,他總是有幻覺,感覺到公主正在殷切地呼喚他,等待他的到來。他們趕路兩天後,父王差遣的勇士隊伍加入,顯然愛德華王子臨走留下的書信,已經得到父王和母后的諒解和支持,也讓愛德華王子無任何後顧之憂,身心得以保持最佳狀態,他們一行人終於抵達城堡,那天剛好是公主沈睡滿一百年的日子。

愛德華王子手持寶劍,走向長滿了荊棘的城堡,正當他揮動著寶劍,砍向荊棘時,奇妙的事發生了,包圍在城堡四周的荊棘,就好像邀請愛德華王子般,慢慢地自動張開了。王子進入沈靜的城堡後,到處地尋找睡美人的踪影,這時出現了一隻青蛙,對愛德華王子說:請你跟我來!這隻會說話的青蛙,引領愛德華王子來到了古塔,王子爬上了最頂端的房間,一打開門終於見到他魂牽夢繫的公主!

愛德華王子仔細端詳沈睡中的公主,長的非常美麗,和畫像中一模一樣,竟忍不住地親了公主一下;就在那時候,公主竟睜開了她水汪汪、漂亮的藍眼睛,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愛德華王子。公主極溫柔的問 : “你來了 ?”愛德華王子也以極溫柔的聲音回應 : “妳認識我? 知道我要來?“我當然認得你,你常常出現在我的夢裡,我們在一座美麗的花園嬉戲、追逐著。他們兩人熱情地擁抱、親吻,像是久別重逢的愛侶,熱烈的訴說著離別的相思。

愛德華王子終於如願解救了睡美人,睡美人甦醒、復活了!公主醒過來以後不久,國王和皇后,城堡中的人,也都相繼的醒來了;小鳥飛回了原野,壁爐中的火也重新熊熊地燃燒起來;士兵、厨師和僕人也都醒來,開始工作了。似乎一百年的沈睡,從未發生過。

愛德華王子與公主有情人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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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我提著裙擺,漫步在城堡中,
聞著混著泥土的青草味,淡淡的花香,使我陶醉,
擺脫侍從的監視,使我腳步更輕盈,
我知道我有多麼得天獨厚,
但更嚮往自由啊!
就像這一刻,就像飛翔的小鳥,
那麼的隨心所欲。
一座古塔,突然出現,
我從沒發現過的新地方,
就豎立在我眼前,等我去探險;
我毫不猶豫,推開門,一步步走上階梯,
只見一個老婆婆,專心的,在織些什麼,
她使用的是我從沒見過的東西,
我毫不猶豫,伸出手,卻從此改變我的一生。

睏盹的,我慢慢闔起雙眼,
沉沉的,卻似睡非睡,
朦朧中,我看到一隻青蛙,
金色的身體,閃閃發光,
牠在我耳邊,輕輕的說,
「公主,整座城堡將為你沉睡一百年,
但妳並不會感到漫長和孤寂,
一百年後妳的真愛將會出現喚醒所有的人。」
牠的聲音好似有魔力,
我變成一縷輕煙,飄散出去,
我可以看到倒臥的自己,卻沒有一點害怕的感覺,
我繼續緩緩的往上昇華,
飄出古塔,直到可以看見整個城堡。

一百年,不過三萬六千多個日子,
時間像是細細的白沙,
在沙漏裡,順利的流逝,
我常盯著橫躺在葉片上的蝴蝶,
細數牠美麗的斑紋,
盯著睡在隻頭的小鳥,
想像牠歌唱時的驕傲,
我會在廚房,聞每一樣食物而不用擔心睡在麵團上的廚師,
有時,我會靠在士兵身旁好幾天,跟他一起凝視前方,
我喜歡躺在父王和母后的身旁,
望著他們安穩的睡容,我更感到安心。

我等待著,我期待著,我想像著,
我確定那一天的到來,
將是幸福甦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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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知道我的滿歲慶生會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本人是到了十二歲那年無意間發現了我媽的日記本,才真正知道來龍去脈。那一天,當他們開開心心幫我唱生日快樂歌,準備要吹熄蛋糕上唯一一根蠟燭的時候,沒被邀請到的女巫突然出現,叫做卡什麼拉的,她詛咒我在十五歲的某一天被刺死。在場有一個紫什麼仙子的人,當場幫我施了另一個咒,讓我沈睡一百年,而不是死亡。

  我媽在日記裡面狂罵所有的人,除了那個莫名奇妙歇斯底里的卡什麼拉女巫之外,她連我爸也罵下去,以及其他那幾個沒什麼用處只會白吃白喝的仙子們,還有做事不牢靠的慶生會主辦人。她平常總是溫柔婉約,從來都不會對人發脾氣,沒想到真正的她是這樣的個性,可以把人家祖宗好幾代全部罵光光。不過說實在話,知道有人幫自己出氣是很欣慰的事情,我媽寫的髒話反而令我感動到鼻子酸酸的。

  小威也會幫我出氣,還常常慫恿我跟他一起走,說他已經賺到很多很多的錢,而且也練了一身功夫,走到哪裡都可以保護我。可是每當我想到我爸跟我媽那個樣子,我就無法狠心丟下他們。他們心底明明很在意這件事情,表面卻裝做一切都很好,不會有壞事情發生,為的就是讓我開開心心過日子,不要受到這件事情的影響。我怎麼捨得他們呢。小威說我太懦弱,他還說我不應該受到親情的羈絆而誤了自己的一生。他會這樣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我跟他一樣也是從小就被父親送去人生地不熟的皇宮裡面打雜的話,我也不會認為家人是什麼好東西。但也正因為這樣,他才會被分配到除草的工作,有一天不小心忘記工具跑回院子裡被我撞見,我才有機會跟他說話。不然,如果他一直都待在他父親的麵包店裡面的話,我們根本就不可能認識,更不可能一起溜出來,躺在屋頂上聊天數星星。

  有時候我會看著星星想,睡那麼久,到底會是什麼樣的感覺?我會作整整一百年的夢嗎?醒來後我還會記得所有的事情嗎?我還會是我嗎?這會比死亡好嗎?若說我將會在一百一十五歲那年醒來,也就是說醒來之後也就差不多該死了。到時候爸媽也不會在,小威也不一定還活著,那這樣,不就跟直接死掉是差不多一樣的意思嗎?我不禁握緊了小威的手,用力感受他手掌粗糙的表面。他說,妳怎麼了?我說沒事。我沒告訴他我其實是想要記住他的溫度。他接著說,你知道嗎我聽人家說,星星是在很遠很遠非常遠的地方,所以當我們看到星星一閃一閃的時候,他們其實已經老得不像話沒力氣,有的可能已經消失不見了。我說,那大概有多老?一百一十五歲左右嗎?小威沒有答話。他可能不知道答案。

  而我也不知道我是否可以真的記住他的溫度,直到醒來的那天。

 

  我在十二歲那年發現我媽日記的地方,從來都沒跟人提過,包括小威。

  那天,我本來是在廚房尋找安大媽烤的餅乾,沒想到在角落發現了一個極不起眼的小門,拉開來有個樓梯。我鼓起勇氣走了上去。大概轉了兩圈後,發現了面對面的兩個門。我先打開了左邊的門,裡面只有一個窗戶,空空的什麼都沒有。我走出來,打開了右邊的門,裡面是一個擺設簡單的房間,有床,有衣櫃,有書桌。我隨手打開了衣櫃,發現好幾本日記本躺在裡面,翻翻其中一本,認出了母親的筆跡。

  我坐在衣櫃裡面讀她的日記讀了很久,也是在當天讀到了我的命運。我的心情很複雜。裡面寫的那個女孩應該是指我沒錯,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很真實的感覺,好像在讀某個童話故事一般,不認為那倒楣的命運掉在自己的眼前。後來我又溜上去好幾次反覆讀了好幾遍,心才慢慢安定了下來。

  而我溜進去這麼多次,從來都沒被人逮到。這個房間不知道是誰的,但總是很乾淨。我幻想這個房間的主人是我媽極為信賴的人,奉命保護我,說不定安大媽也知情。我翻到一些地圖,所以我推測他喜歡旅遊。至於這個人為什麼會藏著我媽的日記本,我就不太敢隨便猜了,因為這可能超越了信賴這東西。

  然後我想,既然我媽要偷偷保護我,那我就應該裝做不知道,讓她安心。我覺得自己是個好女兒,好懂事。我很得意。

 

  十五歲這一年開始,我的周圍開始層層警備,走到哪裡都有人在跟著我,連廁所也不例外。都是為我好。我知道。我接受。可是小威他不認為,他說,搞不好一切都是陰謀,你爸媽杜撰這樣的故事,好讓妳不要離開他們的保護範圍,不要想太多,乖乖待在家裡,直到妳嫁給某個有錢的、醜到爆的國王。我說,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的爸媽,他們很愛我的,而且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陰謀,你看太多奇怪的書了。哎,他搖頭,你真的不懂,人心真的是險惡,說一套做一套,哪一天被人賣掉都不知道。他可能又被誰冤枉了。這種事情常常發生。只是我有點生氣,因為我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面了,下次什麼時候還能溜出來屋頂見面都還不一定,結果他還是老樣子,重複說著同樣的話,也不會想要讓我開心一點;這段期間本來很想他的,可是被他這麼一說,我忽然覺得我白白浪費了思念的力氣。

  所以我在回自己的房間之前,溜上了那個秘密房間,打開衣櫃讀著日記。我讀到母親剛認識父親的那一段日子,她在責怪父親成年了卻一點都不懂事,跟小孩沒兩樣。我覺得很好笑。

  當我心情好了一些,準備要回去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我驚叫。她非常非常的老,滿臉都是皺紋,多到看不出哪一個地方才是眼睛。我不相信這樣的老太婆會是我媽找來保護我的人,也不相信她會是這間房間的主人。那實在是差太多。所以我問,妳是誰?她咧嘴,露出黃黃髒髒很難看的牙齒,沒有回答我。然後她舉起了一把刀,刺進我的胸口。

  我看到滿天的星星。我覺得好冷。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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