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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分類:月亮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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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    羽衣沒有翩翩

失重踏出一小步    成為最後旅程

當奔月大橋崩塌的時候

寧靜海桂樹碎落

離開的腳跟揚起煙塵

隔著真空    永遠不見

以肋骨之名     淚溼成暈

麥哲倫的終點蝴蝶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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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快到達了。

望著窗外的目的地,他的心情帶著點興奮、同時卻也伴隨著無法抑制的恐懼。
眼前這片廣大無垠的終點不像遠遠望著它時那樣的光明而讓人充滿想像,越是靠近它,反而越是感受到一份死寂。

窒息感如海浪般襲來,讓他心跳加速到每分鐘一百零九下,沉重而規律的聲音成了這片全然寂靜的黑暗中唯一的聲音。

回頭望著家鄉,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此時此刻---不確定能否再次回到美麗家園的時刻---他深深感受到家的美好。如此美麗而多彩,充滿了無窮的生命力。有機會再度踏到那片土地上嗎?

出發前,尼爾心裡就很清楚,這次任務的成功機率只有50%。雖然這項任務集結的伙伴全都是一時之選,群策群力的透過不斷的演練和精密的推演才開始了這趟旅 程,完全沒有失敗的道理。但在準備的過程中,幾位好夥伴,查菲、格里森和懷特不也因公殉職,連自己也差點在訓練過程中喪命。
被指派到這項任務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譽,別人可能求都求不到呢! 他又怎麼可以拒絕。況且,他早已身經百戰,在朝鮮一共執行了七十八次任務,有一次他的飛機甚至被擊中,都能在千鈞一髮之際彈射逃生而保住了性命,這次,應該也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的!」尼爾不停的對自己說。

腦中浮現出珍妮特以及三個可愛的寶貝兒子 --- 艾瑞克、凱倫及馬克的影像。雖然相處在一起時也會嫌老婆嘮叨、孩子們常打打鬧鬧讓他無法在家裡享受清靜的時刻但尼爾真的很珍惜他的家人以及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光。
這些年可真是苦了珍妮特,因為他的工作性質,讓她必須承擔起照顧這個家的全部責任。他這個父親及丈夫真是糟透了,一年能陪伴家人的時間少的可憐,如果這次任務成功,一定要多留些時間陪伴他們。只不過他還有這個機會嗎? 想到這裡, 他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嗶---嗶---嗶---嗶….」
系統的1022號警報突然響起!
天啊? 眼看就要到達目的地,怎麼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出問題。
冷靜! 冷靜!! 只不過是個系統的警報。
跟著,1021號警報跟著響起,交錯的警報聲讓心情跌到谷底,一股不祥的預感不由自主的縈繞心頭。血液宛如凝固、手腳痠軟無力、心跳速度不斷往上竄,尼爾一時之間方寸大亂,不知該如何處理。

這次真的不妙了,我的人生難道就要終結在這片未知的無垠世界嗎? 孤孤單單的在這片無止盡的黑暗中,直到永遠…..

「尼爾,我們必須更改降落地點為前方的東環山,否則燃料就即將耗盡了!」組員艾德林緊張的說。回過神來,指揮長尼爾開始執行模擬過數百次的降落程序,專業 而熟練的操作這個複雜精密的系統。最後降落時雖然只剩幾秒鐘的燃料,但總算是安全的降落,抵達了這片從沒有人來過的地方。

雖說這就是任務的第一步,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目標,尼爾還是感覺自己在作夢。
回頭看了看艾德林,緊緊相互握手並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便朝艙外走去,準備開始執行任務。

一出艙外,輕飄飄讓尼爾感覺自己是隻小鳥,能夠任意的飛翔。
所有的束縛,突然的就從自己的身體漸漸的移除。
只是踏出那麼小小的一步,時間卻像是凍結住,過了好久好久都未能完成。

這一步好像踏了一輩子。

然後出現了腳印。 清楚而真實的腳印。
在沉靜中停了一會兒,他說出心中想了很久的一句話:「我的一小步是人類的一大步!」
在1969年七月二十一日, 美國太陽神11號太空人尼爾‧阿姆斯壯在全世界的面前說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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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快被曬死在這兒。」
「別玩水了,等到那邊再玩。」
「還要走多久啊?」
「說不定是騙人的!」
「不知道,永暉說從海邊的廢棄軍營往南走三十分鐘就到了。」
「前面山壁凸出來那兒像是會有海蝕洞的地方。」

海面閃爍著熱騰騰的金光,在這一片飛沙走石的沙灘上,靈魂都快被蒸乾,靠近海水的地方,石頭開始有形狀,不再是細沙,風裡佈滿逃離剛海洋掌控的小水滴,幾乎剛搶上灘頭就昏死在沙塵與高溫之下。

海以另外的許多形式展現出厚度的神秘感,中間的色塊如同西洋人眼珠子中的碧藍,具有玻璃般容納光線穿透變化的特殊能力,靠岸邊的這層,略有些渾濁,並不是 髒,像是不小心溶進過多的泥沙,最遠的海域藍中帶著青黑,擁有濃郁冒險與未知的興奮,掩飾了本質上的無聊感與凶險。天空佔據了一個大平面,刷上藍色系的基 底色調,以地平面重重壓迫捏緊海洋,往一個遙遠而無盡的地方伸展,海因具有界線反而擁有了確實的立體感,陽光煽動性的搖撼充滿彈力的海水團塊,使高低起伏 變換不定的波紋真誠的攤開,一排長柱狀的雲層掛在海的盡頭,雲的距離感被真切的掌握。


「先去別的地方玩吧!」
「傍晚回來的時候就不會這麼熱了。」
「沒錯,晚上我們就來個悠閒的月下漫步。」

直到晚上八、九點才到軍營邊,漁網的腥臭味更徹底堆積在這裡,濕黏地攀附在角落。海面只剩下深藍色和一道被強行割開的月痕從海平面向岸邊延伸,月光像是聽 診器掃描了光束中的呼吸靈動,把波動化為可見的紙片,像千百萬條魚輪流翻身不間斷的藍色閃光,想要看清楚什麼思緒卻被吸入隨著搖晃。海倒失去了真實感,天 空卻因發光的月亮而突顯了立體感,它不像太陽綻放全然的光亮,只給予黑夜一部分的***,從空中降落,天與海緊緊相依的緻密被幽微的皎潔拉開,以悠揚清脆 的斷裂聲,陰影得以呈現更豐富的內在,在黑與白之間拉出長長的漸層。

島是山脈的延伸,當我們在島與海接縫處前進,這片海岸是以山的姿態而來,由天邊狂瀉入海,來不及停下腳步的粉身碎骨跌落為沙灘,往南望去海與山脈不協調衝撞停滯在遠方肉眼未可明確察覺的平面,海的謙虛吞噬不了山的高傲,月而悠悠無聲地望著這一切。

「前面怎麼有燈光啊?這麼晚會是誰啊?」
「像是海上的船,岸邊這兒也有一盞強光。」
「他們在幹麻?看起來像在互相打暗號。」
「不知道,管他的。」
「會不會是在進行什麼毒品交易,還是人蛇集團?」
「不會吧,要是我决不會選再月圓的時候,太容易被別人發現了。」
「如果我們發現毒品交易會不會被滅口。」
「喂!別亂說。」
「到時候真的有什麼的話,就各自逃吧!」

散亂愜意的隊伍中緊張不安的氣氛冒著新芽,月光灌溉了不安的種子,猜測著前方的人是善是惡,可笑與危險的矛盾節節升高,對流出一個一個不穩的小旋風,不經 意的掀起心底的裙擺,緊繃逐漸匯聚成一條線,將每個人安插在不同的恐懼位置上繼續前進,影子孤零零的攤開在沙上,鋒利削尖的輪廓,危險佔領嘴巴分泌大量唾 液,在吞嚥的時刻一個失序的震動掉落傳遍全身,促使人朝向源頭走去,足印馬上被捲入海浪深處,沒有闖入者的痕跡。

「先向對方閃個燈。」
「好奇怪,他們怎麼把燈都關了。」
「只能往前走了,不然晚上要睡哪裡,東西也都放在洞裡面。」

「岸邊有停一輛車。」
「靠!他們半夜幹麻跑這麼裡面來釣魚!」
「小心,有一台車要開過來。」
「真詭異,明明是兩個車燈遠看卻只能見到一盞。」
「智障,剛才幹麻嚇得要死。」
「哈,吳庭光,你最膽小,怎麼躲到最後面去了。」

夜晚的海蝕洞被強化過的黑暗籠罩,影子借用月光的魔術精細描繪出海蝕洞口岩石的風貌,像是用磚頭砌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牆,包裹著純粹的黑,跨過這道明顯的 牆,光腳踩著經月光篩子淘洗後的滑潤白沙上。洞口的右前方有一塊灰色的大石頭,像是由許多石頭拼湊縫合的一塊不高的大斜板,縫合處構成細小的裂隙遊走在其 上,另一塊近黑色的大石頭矗立在海蝕洞的左前方,約兩個人高,光滑陡峭像是個小小的眺望台。

沒有一片雲,許多星星點綴夜空,月亮已經升得很高,毫不遜色的各自滿足彼此的擁護者,幾個人躺在灰色的大石頭上,吃著零食飲料,享受著月光奏出的小調,餘韻撥弄著海波輕輕地共振,從背脊滑入心臟。目送月亮被山脈吸收,往西瀟灑而去,夜落入深沉。

「軒毓從船上打電話過來炫耀,月亮超大,海上一片銀白,不睡覺了要看日出。」
「他們馬祖的天氣應該很好吧!」
「這裡也不錯,很棒!」
「我們躺到沙攤上聊天吧,比較舒服。」

海面暗下來,月色被磨淡,幾乎不剩了,枕在柔軟的沙灘上,話語逐漸遺失,眼皮越來越重,濃濃的睡意餵養了海風,霸佔了深夜的空間。

之二

同伴們沒有人願意和我半夜一起享受圈谷的夜色。月光灑落在南湖大山充滿皺褶的臉龐,輕輕沖刷著每一塊碎石,諾大的山形像飽滿厚實的三角形饅頭,一整面灰撲 撲的大崩壁,被冰雪刮出幾道大深溝,月光映出大山的容顏卻掩蓋了他的年歲。谷地約有足球場大小,群山像巨人一樣在周圍躺成了一圈,在大山的北邊留有一道小 開口,燒紅的夕陽會落在這道開口上,開口的另一邊是一座上半身呈土色光禿禿又陡且過胖的山,谷地的北面到西面幾乎整個被它包圍,一棟夢幻的山屋就蓋在他的 山腳下,谷地上有著或高或矮的玉山箭竹,略略乾枯的黃與充滿生命的綠和灰色的碎石是這個谷地的主要色調。山屋座北朝南,山屋門口有一條灰色小路緩緩上升蜿 蜒通向前方巨人的頸子,到達鞍部之後繞到山的背面登上南湖大山。

今日忽然來了二十幾個人,狹小的山屋頓時擠滿了登山客,晚上久久無法入睡不斷地在床上翻來覆去,惦記著月亮升到天頂時刻,整個圈谷沐浴在月光中的樣子。九 點多出去上廁所,誰悄悄地撲上一層晶亮的薄霜,東北季風的水氣踏著蘭陽溪谷而來,氣溫逼近零度,比前一晚降了3、4度左右,難怪嘉耘一副氣喘要發作的樣 子,偶爾發出低沉的呻吟,我小心的走著,深怕地面的霜會偷偷攀附上襪子的邊緣,被幾乎是沒有體溫的末梢融成淡淡的潮氣,恐怕這一夜腳就再也暖不起來了。
熬到十一點三十分獨坐起身,把自己從頭到腳徹徹底底地包裹起來,仔細戴上厚毛帽把耳朵藏好,再加一頂土匪帽只露出眼睛,穿上一件刷羊毛的外衣,配上無敵保 暖的麻布紅襯衫,與包住四肢末端的超厚毛襪和能讓手指靈活運用的防風手套,手上拎了一大堆東西,一包褶得方方正正的雨衣、茉莉綠茶茶包、大鋼杯、湯匙、爐 頭、瓦斯罐、打火機、頭燈。

盤腿坐在緊貼著山屋周圍約半個人高、五六十公分寬的的小石牆,雨衣成了手工縫製的繡花坐墊,散發著淡淡的檀木香味,軟弱的倚靠著山屋,用月光慢慢燉煮來自 天上的清甜的山泉水,水的品質與溫度是茶道關鍵中的關鍵,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拿小木杓掬起少許「碧螺春」,讓它的香氣溢入鼻息,呼出的空氣沾濕了捲曲螺 旋狀的纖嫩頂芽,在葉脈上暈開,像緊繃的繩索忽然斷裂,幾股纏繞在一起的繩頭瞬間旋轉蹦開逬發的一種解放力量,喚醒沉睡,大口吸允高山谷地裡晶瑩剔透的千 年靈氣。傳說江蘇洞庭山當地茶農,忘了帶盛裝的器具,將採下的茶菁放在胸前衣襟,回家途中遇到大雷雨,便懷抱著茶菁跑了一段路,回家後脫掉衣服,發現奔跑 時升高的體溫,使新鮮茶菁發出陣陣濃郁的香氣,讓當地人為之驚艷,從此茶農便如法炮製,不再把茶菁放在茶籠內,而是放在懷中讓它散發出奇特香氣,所以碧螺 春在江蘇話裡的意思是「香的嚇人」。將茶葉用木棒撥入80度的熱水,像極了十五、六歲的嬌嫩少女翩翩起舞,一隻腳掂著地面,北疆風味的長裙、繫著髮飾的髮 尾逆著風飛揚,時間從指間、指縫、每一處的末梢發酵,透明染成一點點淡黃,包裹住月色。捧起小茶杯,熱度端莊地傳到手裡,抵抗一波一波襲來的寒意,小口綴 飲,壓下了忍不住顫抖的幽幽心頻,製茶過程的單純,炒菁、揉捻、乾燥,保留了荒野自然的原始鮮味,靈魂被月的飄逸迷惑而拉向遠方,分離的憂愁感困住呆滯的 肉體,月兒不再光滑,細緻綿密的網撕去表面保護膜緊貼著真實的粗糙。  

在屋外待了二十幾分鐘,趕緊躲回睡袋,縮瑟成一團球格格作響,然後強烈的飢餓感從喉頭冒上來,翻找些餅乾來吃。朋友笑我半夜愛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像黃鼠狼,外號乾脆改成牠的學名—華南鼬鼠小姐。

之三
只寫了一點,有空再說,好累

之四
想太多,從來就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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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期盼再期盼,終於等到最大最亮的滿月這天。床上的他隨著夜晚的接近,心裡的興奮一點一點增大。室內天花板由一整個半球狀的天窗所構成,抬頭可以看見大 半個天空;天空的顏色慢慢轉為黃白,染上夕陽的紅暈,隨即轉為黯淡、往暗色調的光譜推移,黑暗慢慢侵蝕著天空。在天空原本只是淡淡的影子的月亮,亮度慢慢 加強,大大的白色球體變成耀眼的所在,散發出來的亮光撫過黑色的天空底,混合成一種銀灰色。

室內的牆壁上貼滿大大小小的月球照片,大部分是蒐集來的,少部分是自己拍攝的。他手撐著床,慢慢起身,拿起柺杖移動到床邊的望遠鏡,鏡筒筆直著瞄準月亮, 眼睛就著接目境,一邊調整著倍數和焦距,直到眼前的影像最為清晰。鏡頭那端的巨大灰色世界,殘敗荒蕪,盡是坑坑洞洞的起伏地形,被無數隕石重創後,一派粗 糙畸零。顏色大致分為明暗,暗的是月球海、明的是山脈和環形山。每次看到這些景象,他總幻想自己正行走生存於這個奇幻離奇的世界,自由自在地任他去探勘冒 險。幾乎沒什麼重力的世界,身體的殘缺對他不會是個問題,一蹬就能躍個老遠,輕輕鬆鬆地行動來去;他看著想著,一連好幾個小時都不會累,總是要等最後月亮 逸出天窗範圍那一刻,才放下手邊的望遠鏡返回床上,帶著好夢入睡。

近來天空呈現異象,已經一連2天48個小時都是白天,夜晚不曾降臨,甚至天空上的雲是固定不動,就像凝固一樣,令他覺得很詭異更帶驚慌。雖然很想找一個人 商量,但是長久以來都獨居的他,家裡只剩一個機器人看護。跟機器人商量?未免太蠢了。但最終還是按捺不住,按了床頭的按鈕將機器人叫來。
他指了指上面「你知道為什麼一連兩天都是白天,晚上都沒降臨嗎?」
「主人,一切都很正常,白天黑夜準時更替」
他想是白問了,並帶著質疑的口氣「正常?那你跟我解釋,為什麼我頭上這片雲已經一動也不動兩天了?」
「那只是立體投影模擬機壞了,兩天前被閃電打中後,螢幕就停在那一刻」
上面的景象居然是假的,從小就臥病在床,望遠鏡是父母送他的,希望可以藉由探索無垠的夜空,忘卻身體上的不便。他很喜歡並善用這禮物。
「那天窗,不,螢幕的外面是什麼呢?」
「是另一層樓,一個住戶的家」
「你可以走了」他頹然躺在床上,眼睛無神的望著上頭那片動也不動的白雲。原來天空是假的,雲是假的,月亮也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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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我曾經不敢看見月亮。旁人眼中再美的月光,對我,都是不願不能不敢觸及的荒涼與悲傷。

那年中秋前,月正要圓,貼在天上,放射著八月半特有的皎亮。深夜接到的電話,傳來的是好友車禍當場死亡的消息。白天才一起抽菸打屁鬼混的人,十二個鐘頭之 後,沒了。寂靜中我呆望著窗外的月亮,第一次,第一次覺得月光陰森逼人,那白晃晃的冷光,像是在一口一口吸抽著人的魂魄,沒有預告,沒有通知,連聲招呼也 沒有,無聲無息,卻是不吸盡不罷休。

隔天,我們去殯儀館見朋友最後一面。自認帥氣又愛漂亮的朋友躺在冷凍抽屜裡被拉了出來,尚未清洗的臉龐還沾著塵土與少許的血跡。那是頭一遭,我們與死亡如 此接近,近得殘酷且駭人。那一刻,彷彿人世間所有的寒氣從地底源源不絕地鑽入體內,從腳底沿著血管竄流至心臟、嘴巴、眼睛,最後盤踞在腦內,凍住了所有腦 細胞,動彈不得。只剩眼淚還有溫度,還活著。

眼淚流乾了之後,死亡的陰影(或說是朋友的魂魄)卻沒有跟著離開。無論如何都打不起精神的狀態下,常常一回頭就赫然看見朋友站在身後,欲言又止;再不就是 朋友走在熙來攘往的人群裡,面無表情。總要瞪大了眼睛、敲了自己的腦袋才能回神,更遑論在夜裡驚見慘白的月光──那吸走朋友(或我的)魂魄的陰冷月光。

月亮沒有停止地又圓了不知幾回,廿八天的輪迴,沒有盡頭,而不肯離開的究竟是朋友還是我的悲傷?

直到遇見了吉本芭娜娜,我才恍然明白,不能離開,是因為沒有說再見。

收錄在吉本芭娜娜小說《廚房》裡的短篇〈月影〉,說的是一位驟然失去男友的女孩皐月,在男友阿等車禍當場死亡後無法克服哀傷的身心狀態(幾乎與自己如出一 轍)。皐月為了擺脫惡夢的糾纏,開始在「半圓的月高掛空中發出冷冷的光」的清晨一個人慢跑。某天在慢跑休息途中,她遇見了一位奇女子阿麗,告知數天後的特 定時間與地點,「會看到一種幻影」。後來皐月果然在那個特定的清晨時刻看到了幻影──那是男友,「他在黎明青蒼的霧靄中,看著我這邊……在逐漸隱去的月亮 見證下,我們之間隔著如此奔騰急流,如此難以跨越的距離……阿等笑著對我揮揮手,一次又一次地揮手……我只能淚眼婆娑地看著這一切。」

原來皐月經歷的是「七夕現象」,一百年才有一次,「只有死者的念念不捨,以及生者的悲痛都能夠適切反應出來時,才會浮現那種幻影。」因為阿等的揮別,皐月終於了解「我沒有辦法繼續在原地佇足了,我必須分分秒秒往前走……沒有辦法,我必須離開。」

文章的最後是「謝謝你向我揮別。你那樣一次又一次地揮別,謝謝。」淚水汨汨地流下,一滴、兩滴、三滴,直到我闔上書頁,終至成河。朋友當然沒有來跟我說再見,吉本芭娜娜替他說了,一直無法復原的糾結的心,奇妙地在這一時刻裡,徐徐地緩解了舒張了。

在有月亮的晚上,我不再害怕抬頭,月光不再是吸人魂魄的鬼魅,在闇黑夜空裡,那或圓或缺的月亮,白色的幽微光亮,只剩溫柔,叮嚀著我曾有過的美好友誼回憶與不回頭向前走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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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嬰孩的蒼白臉孔,透著稚氣的眼神,看起來也還是個孩子,身體卻已經蛻變成母親,介於少女、少婦、母親之間的模糊界線。

他拉扯著腳邊的袋子,看來應該是少女的提袋,裝了每個帶BABY外出時該有的各種配備,他對她的講話顯得很不專心,手上拿著是捷運車廂內可以看到的廣告手 機,「我媽說,如果沒有錢就打電話跟她講…」女孩講完後發現他的不專心卻還是繼續講著,一種「你也應該知道這件事情」的神情。

再看一次她的眼睛,很沉靜。在他們對面座位上坐著的是穿私立高中制服帶著圓眼鏡的女學生,她不理會這空間裡的一切發生,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用纖細的手指扭動手上的魔術方塊,外表磨損卻一直熟練的翻轉著。那是一幅「夏天,制服,捷運,魔術方塊」的畫面。有的人是用手指按出簡訊來打發搭車時間,而戴眼鏡的少女用魔術方塊來渡過搭車的時間。

少女瞧了一眼她眼鏡後頭的眼睛,又收回目光回到懷中小孩的身上,那種神情一閃而過,收得很快但還是可以讀出一些味道。女孩一手抱著嬰兒,另一手拉扯揮舞著,也許是對剛剛的對話反應有些不滿,他的聲調提高了,女孩反而笑了,他的眼角留著笑容,氣氛又緩和下來。

嬰兒從上車開始就是勻稱的呼吸睡著,比玩魔術方塊的女學生還要鎮定,只在自己的世界裡呼吸,不知道自己來到誰的世界。女孩眼神抬起來朝向前方,天空黑了,又好像看到了什麼。前方的座位只有一只魔術方塊,不知道是哪個人留下的?

女學生哪時候下車的?(從身後的車窗滲出去的。)

女孩又抬起頭看一眼,雨大把大把被丟上窗,車廂溼度攀升許多,停靠站的車門一開,所有的聲音都被雨聲帶走,嬰兒規律勻稱的呼吸聲也聽不見了。

車廂外的天色因為大雨烏雲聚集而驟暗,天方才不是還亮著,在天空掛著是太陽還是月亮?(月亮。)

車廂進入隧道,雨聲沒了,外頭更黑了。
他雙手環抱著剛才放在腳邊的提袋,睡得很深沉,睡在自己的世界裡只剩下呼吸。
女孩和嬰兒已經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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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
那些個想家的夜晚
我總是抬頭仰望月亮。

以前,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離開家的
就連去參加營隊也未曾超過三天
一直以來都和家人在一起
直到去了高雄讀書開始住宿之後
才慢慢懂得所謂的離開家是怎麼一回事
而當初,在我還不懂得想家為何物時
就已經衝動地做了這個決定。

「我們常自以為了逃離眼前的這個痛苦
孰不知只是從這個黑洞走進另一個黑洞。」

寢室裡同學們總是鬧烘烘地
常常,我只是安靜地聽著,微笑著
就像存在於這空間的一縷幽魂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和她們相處或說話
她們原先都在這間學校讀了三年
一起從國中部直升上來的
跟我這個從北部來的陌生人不同。

每天晚上我都會打電話回家
每當聽到話筒裡傳來爸爸或媽咪的聲音
總是讓我想哭,我好想念他們
明明寢室裡滿滿的都是人
心裡頭卻老像只有自己一個人似的
孤孤單單的,感覺好難受……
我想念爸爸的懷抱,想念媽咪的親親
想念車水馬龍的台北街景
這裡什麼都好陌生都不是我的
可我不敢跟爸媽說,就怕自己一開口
淚水會撲簌簌地流下來。

「那些個想家的夜晚,我總是抬頭仰望月亮。」

小時候,爸爸很愛用家裡的音響
一遍又一遍地,反覆播放著鄧麗君的歌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媽咪最喜歡聽這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了
聽到我都能朗朗上口,自然而然記住歌詞和旋律。

小小的寢室裡有扇小小的窗
推開那窗,就能見到滿天星斗和學校操場
我不是個愛觀星或對天文有研究的人
可想家的時候,看著窗外的月亮高高掛天上
一邊輕輕地哼著《月亮代表我的心》
即使流淚,彷彿也能藉此得到些許安慰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爸爸媽咪,我好想家。我好想家。
你們也正看著窗外的月亮嗎?

雖然台北高雄相隔遙遠,卻能看到同一顆月亮
或陰,或缺,或晴。或明,
如果天空下起雨,月亮被烏雲擋住就看不見了
但如果是眼睛下雨了,月亮依然還在
就像是你們明明不在我身邊
光是看著月亮我也能感到一陣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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