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絨外套
穿著連身橡膠工作衣的大叔,驅趕著一群群的鵝。
之後牠們未接受任何禱詞就被屠殺。
不如你想像的是乾淨劃一的就位斷頭,死亡是沒有順序的,不管黑龍江的北或南。
在一個又一個被蓋過的淒楚叫聲中,先以60度的熱水澆燙在表皮,工作人員用左手將鵝脖子放在大腿上,右手用三指(大拇指、食指、中指)由根部拔起。上面單位交代這樣子的手勢最有效率,平均一個工人一個小時可收集2公斤的絨。
那兒賣出的絨上面沾滿了雜質,有血、砂、糞便、殘忍。
買絨的人看都不看一眼,那價格的確是物超所值。
只消丟進工廠大型的清洗機,加入強力清潔劑,如果洗一回不乾淨,他們就多洗幾回,最後得出了結果,八回的洗淨,既乾淨又不易受損,白嫩嫩的像那只大白鵝的肉。
化驗人員這時穿了全套的實驗衣,什麼皮毛都不外露,戴著護目鏡走了進來。
他選了一克的絨,急忙離去。
化驗的結果,貼上了標籤。純度淨度膨脹係數,像賣鑽石一樣絲毫不馬虎。
會計單位連忙報價,羽絨用品製造商趕緊趁匯率低迷之際搶了先機。
過了二個月,遼寧省畜牧局有篇佚名的研究文章,指出屠殺已經落伍。
最新的技術稱為活拔羽絨。
有可再生性,絨毛完整乾淨,可分級販售。
如果你想要求死,親愛的鵝,現在已無法。
這樣的折磨並不是一次得了,每個月都會如期來臨。
禁食、禁水、拔毛前十分鐘灌十毫升的白酒。
那人抱著你,卻讓你渾身顫慄。
晴朗的日子變成噩夢。拔完的傷口並不因為碘酒癒合。鵝舍整晚不能眠,大家就這麼站著發抖。
羽絨的確蓬鬆而多產,現在人人都擁有幾件羽絨衣物。
它不再是尊貴高價的產品,
當越來越多不成眠的鵝舍,成衣廠將報價壓至谷底。
我站在各種款式顏色及品牌的羽絨衣堆。
我試了一件又一件。
我考慮價格及設計。
我忘卻了鵝跟鴨,還有疼痛與血。
也看不到是多麼潔白及完整的絨,
更不知道填充量是否如標示所言。
我確定的是,收納起來不過如同一罐750cc的飲料瓶,
而穿起後馬上感到被包圍住的暖和。
#肥皂
經過時間及水的作用,它慢慢變形扭曲,手觸摸而滑潤,搓揉後產生或多或少的細沫。
每時每刻的它都與之前不同。
油,純水以及氫氧化鈉,看似簡單卻各有需求。
橄欖油、棕梠油、酪梨油、荷荷芭油,不論溫度還是皂化價都需細心計算。
比例適當後,攪拌攪拌,化學作用不斷產生、發展、持續、直到皂體殆盡。
它不只會呼吸也具有生命。
烈日下,感受燥熱後,變成乾硬而龜裂。
浸泡水中則會軟弱,流失了使其堅強的可能性。
可塑性極高,不管顏色,大小,形狀,花紋,甚至氣味皆可產生。
最好放製乾燥陰涼處,保存時間較長。
但肥皂不是拿來貯藏,而是用在洗淨。
微微打濕與其接觸的部分,不管是手掌、洗浴球、刷子,
順著紋理摩擦,將其慢慢的剝除,肥皂的上面或多或少留下了不同工具的痕跡,若想恢復其平滑,慢慢將其沾水撫平。
而工具上方也沾附了屑狀的小片的或塊體或大或小的肥皂,僅以此抹向欲洗淨的物品或身體部位。
用油去離解了油,再用水帶走了所有的髒汙,也許還有點滑膩的感覺,但那不是黏稠的汗或泥,而是滋潤皮膚的新配方。
#窗
連接室內與戶外,用窗。
它帶來了光線與風景卻得以隔絕溫度及天氣。
有些為了窺視,若是敵軍前來就給予一擊。
而教堂裡的窗,總開在黑暗的盡頭,天花的上方,像是生命的種種不幸因為神而有了希望。
彩繪玻璃通常不稱為窗,那是藝術及文學。
坐在飛機內,窗外的風景使你忘記自己被隔離、關在緊閉的高壓艙內在三萬八千英呎的高空中。
沒有光線的建築物是死亡的。許多人這麼說。建築師的目的是要在人造的構造物打開向外的通道。
是門。但往往通過之後就關上,室內又是一片漆黑。
不知誰發現了窗。誰又發現可以打開窗。
如此,就算光被燈所取代,但空氣得以通流。
當空氣也可以被替代,窗可以望見外邊的樹木及遠景、行人及天空。
當外邊沒有什麼可看時,窗被緊閉,而麻紗窗簾、碎花窗簾、木簾及竹簾各顯樂趣。
而窗卻已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