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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讓我走

 

就像銘刻般,我永遠記得那畫面,儘管身在其中,但畫面裡總是我們一起奔跑的背影。

 

我和湯米出生在霍利島附屬的邊緣小島上,島上人口稀少,資源幾乎是依靠每個月初霍利島從主要大陸取得,再由郵差駕駛快艇運送過來的。島上從來沒有一個居民去過主要大陸,因此我們都稱霍利島為本島,更遙遠的主要大陸則失去知道名字的必要,簡稱大陸。

 

由於人口稀少,這裡的孩子是每日乘著郵差採買日常用品的船一起去到本島上學。我和湯米同屆,是那幾年裡島上唯一的孩子。

 

剛開始上學的時候,湯米還是小個子,比同年齡的男生要矮上半個頭,頭髮老是不受控制的亂翹,本島的男生女生都愛嘲笑他。有些男生會仗著自己高把手肘壓在他的頭上當作靠墊羞辱他,有些更過份的則是會直接打他。本島的女生們總是集體行動,為了不讓自己被女生孤立,我記得第一天上學午休的時候,女生們一眼看到湯米就大肆嘲笑他的服裝、他的頭髮和他的身高,而我體內的女性直覺卻懦弱地任由我唯一的同伴從那一天起淪為全校的笑柄。我一直到一個星期後,在搭船回去島上時,才終於鼓起勇氣對湯米說抱歉。

 

出乎我意外的,那天面對我的道歉,他沒有激烈反應,沒有指責,也沒有多說,像是我從沒有捨棄過他一般,對我聊起學校裡遇到的趣事,甚至講起他計畫要反擊那些欺負他的人。他當然沒有成功反擊過那些人,但那天過後,湯米從不在學校裡主動向我搭話,總是在我們踏上自己的島時,才開口說話,像是解除禁令似的,在島上我們才可以作自己,不用改變或是掩飾。我們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在島上,我和湯米發掘了許多玩樂的事物,廢棄的學校教室裡假裝老師與學生上課;設陷阱讓鄰居的貓跳進深坑,氣得鄰居對天咒罵;折紙船看誰能在河流中運行最久;但我們最熱衷的一直是挑戰燈塔的傳說。在島上的西北方向有一座唯一的燈塔,座落在木頭長廊筆直延伸而出,大片的玻璃窗環繞,尖頂古典式的屋檐十分別緻,給人舊時典雅的氣質。我一直懷疑那不是個燈塔,它從沒有在夜晚發光,更沒有指引過任何一條船,我們只是沿用著前人留下來的「燈塔」去稱呼它罷了。那是一個極度靜美的地方,在黃昏時被夕陽的紅暈覆蓋,彷彿置身夢境裡的花園。然而最吸引我和湯米的還是那個傳說,如果在夕陽接觸到地平線那一刻起奔跑,並在夕陽完全隱沒前抵達燈塔裡,那麼心中許的願望就會成真。

 

我們不只一次挑戰過這個傳說,小的時候基於各式各樣無聊瑣碎的願望,不斷的奔向那燈塔。那樣的距離對當時還是孩子的我們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可是我們並不在意,畢竟那時這個傳說與其說是許願更像是一場遊戲。

 

而湯米是這個遊戲的常勝軍,在我們剛上中學時他已經每次都跑贏我,總是比我更接近燈塔。到後來,在他的目光裡我知道這個傳說也不再是遊戲了。大約在這個時期,湯米優異的跑步才華開始顯露,他突然長高了許多,並逐漸跑過每個曾經欺負他的對手,獲得崇拜與賞識,乃至最後代表學校出賽取得冠軍。我曾在湯米生病後問過他跑步對他是什麼樣的感覺,他說跑步時他可以感受到細胞組成一條條的肌肉與骨頭,在他的內在緊密結合,自然而和諧的律動著,像是接近宇宙。我從來沒有搞懂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對我來說書本更接近宇宙。他花費愈來愈多時間在練跑,而我則是一頭栽進書的世界。

 

那時候我們幾乎就要分離了。

 

所以當中學畢業前夕他來找我,因為賽前練習不順利心裡不安穩,那是一個爭取代表本島資格的重要比賽,但我只為他來找我感到高興。為了使他安心,我提議去向燈塔許願。我們站在木板走廊上等待夕陽落到地平線,我看向他的臉,希望他也轉頭看我,但湯米的眼神裡只有前方的燈塔,我突然感到後悔。起跑後湯米果真遠遠把我拋下,他的背影愈縮愈小,我追不上他,像那遙不可及的夢。於是我做了一個後來更令我後悔的事。在湯米越過倒數第三根燈柱時我摔倒在長廊上,因為慌張與恐懼而大哭大喊著湯米,然後湯米轉頭為我放棄了那個夢。

 

那場比賽湯米得了第三名,但是只有前二名才有資格代表本島前往大陸參賽。那年夏天結束後,我和湯米進入同一所高中。

 

在剛進入高中時,他比過去更加拼命的練習,身邊圍著一群選手與教練,然而隔年夏天他開始偶爾偷懶,逃避練習,有了多一點時間與我相處,像是我們又回到小時候那樣,在島上玩樂。我當時以為是那個呼喊讓湯米回到了我的身邊,卻沒有發現他身體的異樣。同年的冬天,他在田徑場上昏倒了,我們原以為只是小問題,緊急送醫後醫生卻仔仔細細的安排許多檢查。醫生每發出一道簽單,我就對當時阻止湯米跑向燈塔的事多一分後悔。

 

檢查結果出來,湯米得了骨癌。他像是獲得了解答一樣,終於明白過去二年來有時半夜突然襲來的酸痛感,或是正常運動下膝蓋關節處偶爾的疼痛,那些過去他總歸咎於成長期或是過度訓練造成的疲乏。診斷出來後湯米住進了本島的醫院,因為發現的太晚,醫生說只能進行截肢手術。在那個年代,骨癌大多數都是要進行截肢的,並且術後存活率低,癌細胞轉移機率又高,並不像現在這樣。

 

我們都慌了,按照醫生的建議,理當愈快進行手術愈好,但我無法想像再也不能跑步的湯米,那是他感受宇宙的方法,怎麼能夠剝奪呢。不過最痛苦的人當然是湯米,在診斷出來後那天傍晚,他說想出去走走,出了醫院走上街道,卻直接朝向體育場走去,我不敢也捨不得阻止他,只能跟隨他的腳步。體育場上並沒有賽事,只有幾名工人在田徑場中央保養草皮,湯米站在靠近場邊的觀眾席上,沉默著。然後他突然大叫,像是野獸撕裂心肺的聲音,湯米的身體,因為過度嚎叫而彎曲蜷縮跌坐在地上,他叫得聲嘶力竭,喉嚨破啞,我無法承受得只能抱緊他。回去之後湯米簽了手術同意書,兩個星期後進行手術。

 

那段時間非常艱難,印象中每天站在病房前我總是努力催眠自己不要哭,但我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辦到,反而是湯米在安慰我。但我知道他是故作堅強,有的時候我來得早會在枕頭上看見大片濕痕

 

在快接近手術的前幾天,我們申請外出回到了島上,沒有明說,但我們彼此清楚,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去那座燈塔。我們並沒有等到太陽落在地平線上時才跑,我不知道當時的湯米是否還有體力跑完那一程,可是我心裡想我一定要跑到。那半個月裡我常常會想如果當年我沒有阻止湯米,他一定能在夕陽隱沒前跑進燈塔裡,他是否就會拿下冠軍成為島上第一個去到大陸的人?他是否就可以一直跑下去?

 

湯米已經無法像當年那樣衝刺,我們幾乎是以同樣的速率在奔跑。起先我沒有注意到那天的太陽,只專注在奔跑上,是湯米率先注意到陽光,而後抬起頭來看見太陽,才慢下腳步。我第一次在告別童年後有機會超越湯米,但我卻跟著停下腳步。那天的太陽藏在層層雲霧後方,只能看到模糊的形貌,但光線因此是可以直視的溫柔與哀傷,哀傷中帶有一種魔幻的力量,可以撫慰人心,與痛苦和解。我永遠記得那一天的畫面。

 

手術後一個月,湯米還是離開了我。我拿到獎學金成為第一個去到大陸唸書的人,然後在那工作、生活,習慣了用「英國」取代「大陸」,再也沒有回去過那座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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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遠方的信

 

今天早晨,艾蜜莉收到一封來信。

 

起初她有些驚訝,信封上的地址字跡也十分陌生,畢竟已經許久許久,她都沒有再收過來自台灣的手寫信了,連家人都是用Skype直接聯繫。出於好奇心她迫不及待往下讀,就在這時,軟軟的信紙中飄出了那張照片。照片上的她穿著滑稽的綠色玩偶裝,渾身都是鮮綠色的絨毛,活像是從卡通裡冒出來的搞笑人物,頭上還有巨大的粉紅色耳朵。照片中她親密地擁抱著一位年輕女孩,兩人對著鏡頭綻開甜蜜而無憂的笑容。她看著照片,忍不住嘴角跟著揚起,她往下讀。

 

「Dear艾蜜莉:你現在好嗎?為了怕你忘記我,我寄上一張照片。妳還記得吧?大概有三年了吧,我聽媽媽提起你從紐約藝術學院畢業,在當地找到工作。我念的大學從去年開始轉到歷史系,我也有男朋友了。當初說好要寫信聯絡的,我不想用Email,一直惦記著寫信,結果就拖到現在。希望我們都還沒成為無趣的人,僅以此張照片作為提醒。祝福。務必手寫回信。洛。」

 

時間回到三年前,艾蜜莉剛從南部上台北唸研究所,人生地不熟,她那時半工半讀,後來輾轉透過介紹寄住在遠房親戚家,也就是曉洛的家。曉洛的爸爸是台商,長年都不在台灣,家中唯有母女兩人相守,詳細的情況她並不清楚。只知道空了一間房,女兒在念高中,環境單純。她住曉洛的隔壁房,一開始兩人無話,只有與曉洛媽媽簡單招呼,曉洛媽媽總是豔光照人,每天都戴不同款式的耳環出門逛街,你根本無法想像她白皙的雙手會沾到飯匙或洗碗精一類的東西,母女倆不是上館子吃飯,就是各自分開吃,曉洛則是陰沈彆扭的高中少女,白皙的臉蛋正冒著火氣十足的青春痘,從沒抬頭正眼看過她一次。家裡沒有人特別關係自己,這反而讓艾蜜莉暗暗慶幸,至少她能保有自由。

 

直到有天晚上,她回家後正要準備洗澡,卻驚訝地發現浴室的鏡子破了,長長的一道裂痕劃開鏡面。她手裡抱著換洗衣物和臉盆呆立著,正納悶之際,破碎的鏡面中她瞥見曉洛正站在身後。

 

「鏡子,是我不小心弄破了。」曉洛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囁嚅道。

 

曉洛低著頭, 黑色的長髮幾乎遮住了她的面孔,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之後艾蜜莉發現,家中不光是浴室鏡子,客廳的落地鏡,餐桌旁的玻璃門,各種能夠倒映人的形象的鏡子或反射物,不是被破壞,就是被貼上海報或宣傳DM一類東西給貼起來。但讓她更感吃驚的是,曉洛媽媽從頭到尾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這件事,她每天早上照樣優雅的煮手沖咖啡,下午和朋友去飯店喝下午茶,即便曉洛一回家便關在房間,幾乎足不出戶,也無法讓這位高貴從容的母親臉上浮現過一絲擔憂。儘管如此,艾蜜莉從來不是會多管別人閒事的人。按過來人的經驗,青春期的孩子你越是刻意表現關懷,下場只是惹人厭,她可不想自討沒趣,何況,她自己精彩的校園生活才正熱烈展開。

 

那時候,艾蜜莉時常和一群藝術學院的朋友鬼混,她幾乎不去上美術系的課,只是成天往外跑,台北的生活對她而言是全新的體驗,她去參加社運,去遊行,看大量的藝術電影,聽永遠聽不完的講座,她將自己充浸泡在知識圈與藝術圈的生活中,與人激烈辯論,或加入某種秘密的地下藝術行動,很快地,她發現自己對攝影深深著迷。純美術的底子讓艾蜜莉比其他朋友更快掌握這種光影術的奧祕之處,她每天都帶著相機在街上遊蕩,拍路人,拍街景,拍某種城市特有的氣息。

 

有一天,她在西門町的某條小巷裡晃蕩時,忽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那是一個白衣黑裙高中女生的背影,黑色長髮在肩頭晃蕩,背影微駝,腳步搖擺不定,像走著走著不小心就恍神,青春期少女共通的特徵,但她覺得那背影有種熟悉的陰鬱氣質吸引了她,她悄悄跟隨著少女,走過幾個街角,拍下一張張照片,人潮中的背影,黑亮潮濕的頭髮,磨損的皮鞋,白制服上的皺摺,書包上的不明的塗鴉。最後,她在某個瞬間,拍到了少女的側臉,微微下垂的嘴角,纖細的睫毛,眼神中有種把自己關在高牆裡的孤獨感,她覺得胃裡有東西湧上來,艾蜜莉不自覺停下腳步,她感覺遇見了從前的自己,那個極度不快樂,遠離所有人與事的自己,隨後她才意識到,這位眼熟的少女其實是曉洛。

 

自從曉洛看見艾蜜莉洗出來的黑白照片之後,兩個人就像是忽然擁有了某種秘密的默契那樣親熱了起來。有時候人們共同經歷了某種獨特的事物或經驗,兩人的關係便會發生某種快速而強烈的化學變化,像是在異國的孤單夜晚,忽然發現身邊出現一個說著母語的同鄉人,內心感到無比的親切與溫暖。曉洛第一次抬起了長長的睫毛下閃亮的黑色瞳孔,她驚異地發現照片中的自己和想像中不同,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有另外的模樣,倒不是說她發現照片中的自己比現實中好看許多,而是原來從另一個人的鏡頭裡,人們可以跳脫框架,發覺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氛圍,那種盤旋的氣質像是圍繞在人的周圍,而非其視覺的形象。

 

曉洛每天晚上都會到艾蜜莉房裡,看沖洗的照片,吃零食,或是聊些無關緊要女孩子的瑣事,化妝,MC,星座,想上的大學,對家人或同學的觀感。艾蜜莉驚訝地發現曉洛其實非常健談,而且不是那種毫無美感天份的類型,她甚至大方地借給她心愛的相機,讓曉洛去拍學校的同學,或她著迷的無意義的物體或形狀的幾何排列,像是下水道的孔道,水窪,路燈,在路邊排成一長列的計程車,車窗玻璃刷的運動等等。兩人的照片有種互通的氣質,曉洛多少有點模仿艾蜜莉的拍攝手法,但是無所謂。她們也會互拍,趁著對方不注意或恍惚的時刻偷拍,然後像是驚喜一樣把洗好的相片偷放在對方的房門口。

 

後來,學期末的夏天,艾蜜莉順利申請上國外的藝術學院,專攻攝影,曉洛也推甄上想上的國立大學,家中的鏡子不知不覺回復了原狀,覆蓋的海報被移除,只有浴室的那抹裂痕還在,但是沒有人在意那道傷痕了。兩人約莫在同一個時期搬走,離開前,她們兩人秘密地在家裡辦了一場告別派對,艾蜜莉不知哪裡弄來一個綠色老鼠玩偶裝,兩人又笑又鬧地玩一整晚。在赴美國之前,曉洛特地坐車到南部一趟找艾蜜莉,交給她一疊厚厚的照片。

 

每張照片背後都寫著一句話,每一張都不同。最後一張,艾蜜莉帶去美國,那張黑白照片是兩人互看對方的側影,兩人的表情中有種難以一語道破的故事,照片背後曉洛秀氣的字跡寫著:「從你的鏡頭我看見另一個世界,謝謝你。」

 

艾蜜莉站起身,將照片與信件在擺放在床頭旁邊的小木盒裡。時間有點晚了,社區的孩子正等著她上課。她抓起車鑰匙和包包匆匆出門,心想晚上再來回信不遲,她可以泡杯熱呼呼的白蘭地牛奶,好整以暇地寫下她的近況,關於她剛找到的工作,一個為社區弱勢孩童服務的藝術老師,還有她的生活,她的體驗。她想到一個很棒的主意,她可以把她教孩子畫的簡單圖像,當作明信片寄給她。當然,她也會告訴曉洛,她從她身上看見的,或許遠比她以為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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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
 
爸爸說,姐姐和妹妹會得到了一個新朋友,她們高興極了,一大清早地就大吼大叫,隔壁樹上的小鳥都嚇得差點跌到樹下。姐姐告訴妹妹,她們的芭比將會再多了一個,妹妹很興奮,已經開始為她們的新娃娃打掃新家。
 
但當她們媽媽打開紙箱後,她們覺得困惑,因為那隻跟她們看過娃娃很不一樣,它的沒有芭比一頭飄逸的金髮,也沒有纖細的身軀,更別說是那白晰會反著光的肌膚了。眼前的這只娃娃,皮膚黝黑,身體竟和姐妹倆差不多大小,還有一顆非常突出的大頭,懸吊在細細的脖子上。媽媽說,你們對他好,就像對兄弟姐妹一樣。她們互相對看了一眼,點點頭,疑惑又好奇地探頭近看那娃娃的臉,那顆大大的頭上,沒有芭比那副合不攏嘴的燦爛笑容,只有那雙眼睛,對,就是那雙眼睛,直直地盯著她們,像極了一顆在黑暗中閃動的星球,透著令她們難以忘記的光。
 
她們把娃娃帶進她們的房間,坐在妹妹為她整理好的娃娃椅上,但那娃娃竟像是巨人一樣,與眾家芭比排排坐,彷彿參加選秀似地。妹妹抓抓頭,問姐姐應該怎麼辦,姐姐也只能搖搖頭說不知道,滿臉問號的妹妹跑去問媽媽,媽媽卻也只是笑笑地說,如果它跟爸爸一樣是男生的話,你們會怎麼做呢?
 
姐姐腦中蹦出點子,隔天姐妹倆潛入書房,將爸爸厚厚的書本、蒙著灰塵的舊煙斗,都堆在那張巨型的黑色皮椅上,兩人一起吃力地將它推進她們的房間。那娃娃在椅子上,看起來更顯得更渺小更無助,當姐姐拿著那巨大的煙斗時,那原本一動也不動地娃娃,眼睛裡竟開始滾動著水珠,兩姐妹愣了一下,連忙躲近各自的棉被裡,一層又一層地蓋住自己,只聽見棉被外哭聲只剩嗚嗚嗚。她們想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哭聲漸漸變小,棉被外沒有任何聲響,沒過多久,外頭竟然傳來點點笑聲,她們慢慢從層層絨布中露出眼睛,只見那娃娃站起身,綻開笑容,揮動那雙小手,眼睛鼓溜鼓溜地滾動著,那憨直的笑聲不停,像是一朵發笑的向日葵一樣開朗,空氣裡盈滿著笑聲,像是一顆顆糖果飄散著,感染了姐妹的兩頰,甜膩地笑了出來。
 
姐妹兩各自從自己的寶盒裡,拿出了她們最珍貴的寶物,姐姐送給了娃娃一具純白地如雪的玩偶,妹妹則將頭上髮圈取下,圍繞在娃娃大大的頭上。兩個一人牽著他的一隻手,姐妹倆也相當驕傲,她們會告訴媽媽:這是她們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她們最親愛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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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個炎熱的夏季,他隨著家人到森林的小木屋避暑,說是避暑其實是為了躲避債主上門偷偷跑到這個沒有任何通訊的地方,企圖可以等風波過去再回去城市,但是家人決定告訴他這只是度假,好讓他在青春期的迎接時有個掙脫的機會。這座森林對於從來只有都市記憶的他來說實在是個寶庫,不管是在林間找尋從未見過的昆蟲、禽鳥乃至於突然從眼前跳過且渾身毛茸茸的動物們,這都不是在馬路上可以隨時瞧見的。

        最喜歡去的還是前面的溪流,倒不是因為清涼的水可以消除肌膚上的熱度,而是這裡有個簡易的木造碼頭,他很好奇除了自己一家還有誰在這裡生活,他都到這裡一星期了,到現在還沒看過除了自己和家人以外用兩隻腳走路的生物,他懷疑或許這是前人所留下的,便私自把此處當成自己的秘密基地了,況且這裡看起來還有不少魚,下午沒事在這邊釣個魚也是挺開心的,但不至於像探險電影一樣會把魚烤來吃,純粹就只是消磨時光。

         一日午後,他躺著等待魚竿有動靜,突然有個人彎腰看著他,他嚇了一跳立刻起身,連忙確認他是人是鬼,畢竟好一陣子沒遇到活生生的人了,對方看起來是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男孩便開始和他攀談,從標準的自我介紹、身家調查,越聊越投機,但天色漸晚,兩人相約明天再見。由於自己家裡就只有個還在餵奶的妹妹,整個暑假又只有自己一個人,老早開始想起那些城裡的朋友,開始對於這種度假生活感到厭倦了。

        本來打算在晚餐把遇到新朋友的事情跟家人分享,沒想到突然被告知明天晚上就要啟程回家,說是住太久了,但實情只是找到人願意借錢給他們家度過難關,於是他早早吃完回房間去了,他猶豫明天到底要不要赴約,一覺醒來依然躊躇,最後還是前往打算告訴這位新朋友這個不幸的消息。沒想到新朋友一見到他就直接邀請他跳到溪裡游泳,他其實沒有在泳池外游泳的經驗,有點害怕,男孩就主動握住他的手,要他別擔心,接著兩人一起跳起來。

       噗通一聲,兩位男孩的青春期夏日才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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