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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切實在是太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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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擁抱(小溫)

現在晚上十二點多,今日無雨,風陣陣。

我站在這裡,從未離開。我的體型是圓柱型的大桶子,頂上是個圓蓋,關節連著軀體,有個小把手,方便清潔隊打開並收走垃圾。軀體朝人行道的那一面開了一個投入孔。

我駐守的地點在捷運站出口旁,悉來人往,每天傍晚,垃圾已多到從投入孔溢出,但也總還是有人僥倖地從縫隙再往裡塞小東西,像是衛生紙、吸管套、食物吃完後的油紙袋,一不小心沒放好,掉得滿地。

此時此刻,我的腹內滿是身為垃圾桶的責任,周圍四散著城市人吐出的殘渣,圓蓋上頂著幾個廢寶特瓶。我一身髒臭,藏污納垢,從來不曾得體。

「到底是誰又憑什麼賦予我這種責任?」

***

我抖了抖身軀,邀請風助我一臂之力。一陣風吹來醉人的回音。「兄弟們!走吧!」我向體內的金屬兄弟們喊話。

從桶子底部傳來一陣小小的波動,如綠葉落水沾濕了半面絨毛,如花苞綻開吐出了一口芬芳,那滴溜兒轉的小陀螺似的癢,一下子換來我腹內的輕鬆。

一批金屬兄弟們揮手道別,我的身軀矮了一截。我不再承載著重量,倒是因責任的體積使我如鷹架般仍然站立。

鋁兄弟們吐氧還原,我的身軀浮起了一層薄薄的銀膜。風輕輕地撩了一把,如仙子飛過時散落的銀粉。

我跟風聊起了啟示錄,告訴他我看到的新天新地。我的軀體因振動而發熱,這振動既微小,又強大。好比電流奔馳於電纜,從源頭奔向一盞燈泡,使之發光。雖然肉眼看不見這千軍萬馬的移動,但耳朵湊上前會聽到一陣嗡鳴。

鐵兄弟們大力晃動,以甩開緊密相連的同伴,不是為了分離,而是追求更大的自由。鬆手再鬆手,我們將一起乘風回到太初之所。

驅體內的垃圾從圓頂蓋爆出,經過一天日曬與金屬兄弟們的保溫,發酵的氣息此時連風也難以化開。寶特瓶滾落,敲出幾聲悶響。我又矮了一截。

我漸漸傾斜了,身軀幾處閃著微微紅光,銅兄弟們轉身道別,一個踉蹌,還好風接個正著。

一台響著歐咿歐咿的救護車經過。我抓緊時間,抖落身上的油污與灰塵,把更多金屬兄弟們送入風中。

圓頂蓋哐啷啷地在地上打轉,滾出一縷灰藍色的煙霧,帶著銀紅色的金屬光澤。風吹起,完成了他的承諾。我放下無名交付的責任,在世界的擁抱中去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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