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階班以及各項課程注意事項
記得去留言版看看有沒有新的公告留言喔!

目前分類:看不見的城市1-寫時間 (5)

瀏覽方式: 標題列表 簡短摘要

女子微微一笑,琥珀色的瞳孔似乎閃著妖魅的光芒,旅人忽然感到有些不安,當他定下神時,女子已轉身往右邊街道陰影裏走去,他只得急忙跟上,來不及理清楚剛才所見是否只是一時眼花。

小巷裏沒有月光照拂,幾乎無法辨物,深淺的墨黑之間,隱約看到女子的身影敏捷輕快的向前行去,只能追隨著她叮鈴鈴的聲響在巷弄間左彎右拐,每逢轉彎處,他會看到她銀色的耳環閃動,似乎是她微微偏過頭確認他是否跟上,兩人一前一後地在沈默中行走,倒也意外地不覺得尷尬,他還隱隱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梔子花香氣,他們穿過鉛板鋪的小巷,聽到她的聲音:「要開始往下走了,注意腳下。」

兩人走下一小段石階後,走進另一條從腳下感覺起來是鋪著石塊的小巷,小巷的坡度雖然不甚陡,卻仍繼續向下、向下,他一邊小心地在黑暗中跟緊她的腳步,一邊暗暗地疑惑了起來,據他從其他旅人口中所得知關於這個城市的資訊,此處位於平原之上,並沒有山地丘陵,且是個路面全以鉛板鋪成的城市,不該有石塊鋪成的路面……自己還在狄歐米拉嗎?思緒起伏之間,兩人又轉了個彎,一片黃色光芒撲面而來,他已習慣黑暗的眼睛感到刺目,急忙用手去遮,女子說:「終於到了。」等他眼睛稍為適應後,才看出光芒來自於前方石造塔樓上插著的數十隻火把。

「我們稱這裏為神塔,專門供奉神子。」她邊說邊往前走去,火光在一塊塊久經風化的石塊上搖曳不定,她的影子投在塔上如巨人一般,眼前的神塔如大山般聳立在他面前,張大洞口要將他吞噬進去,魍魎浮雕層層疊疊地從塔上注視著他。他強自鎮定,手腳並用地尾隨她爬上數十階斑駁的石塊,進入了神塔,裏面是更深沈的闃黑,濃重且充滿霉味的空氣表示已經許久沒有人進來了。

「小心地上的洞。」她邊說邊轉過身來,她的臉龐被外面的火光照亮,從她發亮的雙眼看得出她心情很好,旅人也莫名地感到開心。

「這裡怎麼會有個洞?」

「以前婦女求子都是來摸這個洞。」她示意他蹲下,他探手去摸,石頭冰冰冷冷的,洞口的周圍十分平滑,應該都是前人長年觸摸造成的。

他又隨她繼續向深處走去,穿過一個感覺較為細長的石室,到了一個他藉由自己腳步聲的回音判斷較為寬闊的石室,等她用火柴點起蠟燭,猛然看到一個藍色的人瞪著自己看!才發現原來是個盤腿而坐的藍色神像,打著赤膊、一手掌心向前、另一手放在膝上,兩眼睥睨地看向這個世界。

「這位就是神子。你曾聽說過祂嗎?」看到她一臉期待的表情,他發現自己很難說實話,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果然看到她粲然的笑容。

她彎下腰掀起神子座下的香爐蓋,點起令人有些微醺的粉末後,跪下專注地閉目祝禱。等待的同時,旅人趁機恣意地欣賞女子無瑕的側臉,燭光下,細長的睫毛和小巧的鼻在臉上投出陰影,愈是專注看去,本以為漸漸熟悉的臉龐,忽又只是個用黃、黑色塊堆疊出的形影,他急忙轉而看向石室四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有著燻烤的痕跡,地上滿佈黑色小粒,想來是蝙蝠群居在這個閒置的石室裏,見到光亮躲了起來,難怪進來時有一股辨識不出的怪味。這個空盪盪的石室和他以往周遊各地所見的塔寺完全不同,煞是冷清,好像已經被這個城市遺忘了。

等女子默禱完畢,站起身來,領他走出石室到了外面的平台,儘管在平台四周的欄杆上滿佈著他下意識想避開的魍魎浮雕,但再次呼吸到戶外清新的空氣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看看這個城市吧!」她說。

近處,各式神祗的銅像高高低低,或胖或瘦,或端坐或起舞,或受苦或享樂,凝定在各自的廟宇、塔樓或禮拜堂上,較近的隱約看得到神貌,或只能看見些微的影子,但在月光下,銅像似乎顯得黯淡、甚至有些透明,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視力,但稍遠處以大理石建造的房子卻又清晰可見,如棋子般散布在山坡上,數十個銀色圓頂點綴其間,城市最高處的水晶劇場聳然矗立,竟是異常地高,閃動著晶透如白晝的光芒。

他正想轉頭問女子關於這異常的黯淡與明亮,卻忽然覺得眼前一黑,魍魎陰鬰的視線是他失去意識前、腦中最後一個畫面……

 

***********

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手腳都被綁住了,俯臥在濕冷黏膩的石地上,右半身傳來一陣陣刺麻的痛楚,想來是在昏倒時撞到地面。離他十餘步之遙,一方陽光映在地上,竟然已經是白晝了……

 

 

smallbook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他走到老頭方才隨意疊起權充椅子的磚塊前,頹然坐下,氣憤自己剛才為何沒有勇氣再說些什麼,當他看著老頭的側影,話語不停地在胸口裏打轉,但他不知如何打破早已習慣的靜默,只得讓那股欲破胸而出的情緒如潮水般起落,直到炭火已盡,老頭背影漸漸遠去,胸中的話語仍兀自叫囂著。

他無意識地看著眼前被樹枝穿透、扭曲成S形的烤魚,鼓脹的腹部泛著銀黃色,靠近尾巴的魚皮已顯得焦黑,但牠張大著嘴、露出細小尖銳的牙彷彿在無聲的尖叫,停滯的眼珠猶自瞪視著這個世界。

他粗魯地拿起烤魚,咬了下去,甜嫩的魚肉碎落在他唇齒之間,鮮黃飽滿的魚子發出誘人的香氣,他不禁狼吞虎嚥地把魚給吃完了,待得滿足了欲望,舌根仍泛著這讓人懷念的甘甜滋味,他赫然發現自己竟然想不起上一次吃烤魚是在多久之前?來到楚德之後的日子千篇一律,早餐盡是難以入口的牛油土司,午餐都在酒吧裏用2杯馬丁尼打發,在經過一整天的挫折、沮喪之後總沒心情吃晚餐,一天天過去,他身上的衣服也越來越顯得寬大,他得跟旅館櫃要條繩子才能把自己的褲子固定在腰上。在來到楚德之前呢?巴克特、洛本、多諾……都只是另一個楚德,因此三餐的內容也毫無變化。而在來到這些一模一樣的城市之前呢?之前……他發現自己的思緒停頓了,先前生活的記憶如鬼影一般灰暗且透明,當他試圖要去捕捉它們,下一秒就發現自己正瞪著火堆的灰燼發愣,畢竟這些重覆的日子一天天、一天天地刻印在他的腦海裏,如同烙印一般鮮燙分明,將其他記憶都壓得扁平、淺淡,褪色到彷彿不存在……

直到黑夜掩蓋了對面的樹叢,覆蓋了溪澗,獨留潺潺水聲應合著如打鈴般的蟲鳴,幾個螢色小點在空中忽明忽滅,他才站起身來,手腳並用地爬上斜坡,穿過芭蕉樹叢,在黑暗中總會有一、兩片沒撥到的葉片往臉上刺來,但他依然沉浸在自己思緒裏,好不容易穿出了芭蕉樹叢,沿著步道過了橋,他離開了河濱公園。

 

smallbook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太陽的熱度如針一樣刺在她皮膚上,她用手遮在額前,試圖為自己在這沒有任何屋舍、樹木的地方製造一丁點陰影,黃土龜裂的紋路在她大步向前的步伐下蔓延。

 

她隱隱有些頭昏,便從背包取出被曬得發燙且沒有重量感的水壺,她小心地仰頭喝了一口,舌頭的每個細胞都為了這口甘霖而跳躍起來,她真想不顧一切地把剩下的最後一口也喝完,但理智跟她說不能,照這樣的情況,還是小心為上。原本以她的腳程,過了中午就該抵達佐拉,進城買了甜瓜,還來得及在太陽下山之前趕回去,因此也沒多帶飲水,豈知竟意外地徘徊在這片乾涸的土地上。

她拿出地圖來,地圖有些泛黃,摺頁的角已經破了,她輕手輕腳地把它攤開,以免任何一個大動作就會撕毁這地圖,她細細地看了又看,佐拉的位置確實在六條河和三座山之後,離她住的城市不過20公里,理論上應該已經到了,但不管她如何張望,仍是一片片黃土。

當醫生宣佈爺爺再難恢復意識,可能餘生都會躺在床上,原本對這老人充滿陌生感的她,突然覺得內疚了,站在病床旁看著看護為他翻身、擦身體、餵他進食,看著這老人陌生、蒼白且瘦弱的身軀,忽然有一股衝動想為他做點什麼。她想起小時候,他被稱為是城市裏最博學的人,也最會演說,每每門口都聚集著一群用熱切眼光聽他說一整晚的人。演說的場景永遠在佐拉,一個他之前居住的城市,儘管不知為何,他離開了佐拉,搬到現在他們住的城,定居下來。他口中的佐拉有著固定的順序,理髮匠的條紋頂篷之後是銅鐘,之後是九道水柱的噴泉、天文學家的玻璃塔、瓜販的攤子、隱士、獅子雕像、土耳其澡堂、街角的咖啡屋、通往港邊的小巷……小店與街道就這麼不斷綿延下去,彷彿他夜夜漫步在佐拉的街道上,一一指點出來給旁人看,而每個小攤、澡堂或咖啡屋都有其相對應的昆蟲分類、星座名稱、偉人的名字或生日、各式法律規章,太多的概念或名詞每每讓她昏昏欲睡,但在他們居住的城市卻莫名地受到歡迎。

昨晚,當她無意間聽到護士們閒談,有些像爺爺這樣的病人在聽到或聞到他們喜歡的東西後,有百分之一的機會能轉醒過來,於是,她想到他口中的佐拉,想到他每次提起玻璃塔後的小販賣的甜瓜氣味是如何濃郁、甜如糖蜜,說到口沫星子噴到聽故事的人也不自覺,她想,如果能把佐拉的瓜買回來,應該對老人的病情有些幫助吧。於是她在破曉時上了路,而讓自己困在這炙熱的太陽與乾涸的黃土之間……

當她發現她再度踩上自己的足跡,赫然發現自己在這片無邊的黃土地上繞了一大圈,這時眾人留存的記憶如蛛絲般地纏繞住她,大地雖已遺忘了佐拉,但無處可去的記憶仍在原地飄盪。

原來她腳下的土地便是佐拉城,太多的概念與每個小店、每條街道連結,讓佐拉動彈不得,停滯的結果就是崩解、毁壞、消失,只留下一片黃土……

她被耳語般訴說回憶的聲音包圍著,順著佐拉已不復存在的街道一條條走著,她直挺的背脊漸漸彎了……她的影子慢慢地長了……

smallbook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根號2,是一個公定的無理數,但根號2的平方,卻是一個正整數?!

是否,這種不存在卻真實存在的狀態,恰巧相似於宗教之於人類?           

smallbook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國小時候外公去世,是我第一個有記憶以來的親人死去。那時死亡對我而言還是個很模糊的字眼,沒有進入過生活的真切經驗裡。忽然間,死亡開始從虛空中逐漸成唯一實體,並且呈現一個漫長的進行式,與生活密不可分。病重的最後幾天,媽媽頻繁地匆忙的進家門又匆忙出家門,臉上糾結著承受重大壓力的嚴肅表情,那是從未見過的。沒幾天,她在家中召集了我們三兄妹,表情已經緩和下來但帶著愁容,吩咐我們跟學校請假,因為阿公過世了。


 

跟阿公一直不算親,儘管大約一個月就見一次面,他是那種傳統很有權威的「多桑」,對外孫外孫女也是拙於表達她的愛,我們對他又敬又怕,中風後的的最後幾年更少說話,或許也是不好說話了;阿公的過世我並沒有感傷或難過,更像是生活忽然插入一個跟自身關係不太大的突發事件,嚇到不知該怎麼反應,就照著大人的吩咐,說什麼就做什麼。但是那時已經知道「死亡」應該是要難過的事,對於心裡的真實感覺還是有些罪惡感。


 

進行了許多傳統儀式,在鄉間更是會做足,三七前的守靈,淨身穿壽衣的小殮、棺材擺放在舅舅新家的停靈、需要大隊人包遊覽車的出殯、下葬...等。期間有段時間可以看阿公,我輕手輕腳帶著謹慎莊重的心情繞過帷幔,走近棺材旁看了他穿上壽衣後的面容,雖然心裡害怕但看完後有些失望,因為守靈時老擔心著屍體貓跳過會突然變成疆屍的鄉野奇聞,可是親眼見到屍體後卻有些失望,因為跟生前一樣,就像是睡著了。人過世後跟生前沒什麼差別嗎?我那時疑惑著卻也不敢問長輩,怕是個蠢問題,或是會激怒人。


 

五子哭墓、孝女白琴也是喪禮的重頭戲,除了花錢請來的人富有感情大聲嘶喊哭叫著阿爸,喪家的男丁女眷也得一起被迫被他們帶動氣氛或是入戲。男丁輕鬆多了,只需面朝外跪在舅舅透天厝的騎樓,女眷可不得了,白琴帶頭,從百公尺外柏油路面的巷子口跪爬向前,整條巷子突然就歸我們所用,鄉下人總是特別阿莎力給人方便,不管噪音有多大還是堵到出入。百公尺長的巷子有兩處彎道成閃電型,一開始只是聽到孝女白琴麥克風傳來的哭叫聲,隨著女眷隊伍慢慢前進,慢慢聽到後面所發出嗚嗚的啜泣聲,但因為巷道折角的關係,此時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隊伍跪轉過二個轉角後,最後的25公尺終於與我們呈一直線,我們也看到一條毛毛蟲般的隊伍蠕動向前,邊走邊哭每個人眼睛都紅了也跟著哭起來,只是程度有差,有的人眼淚一滴滴掉嘴巴緊閉,有的人堅強嘴角抽動強忍情緒,有的人張嘴大哭,有的人跟著白琴大叫大喊起來;那時覺得真的是超級滑稽,笑意從心裡不斷湧出,想放聲大笑,但是也知道時機不對,就緊閉嘴巴強抑制住氣息。她們爬了多久,我就忍了多久,短短的十幾分鐘像是永生。當下覺得我的腦袋是不是壞了,看了一眼舅舅和表弟更確定,舅舅一臉嚴肅,表弟面無表情。事後問了表弟,其實他也很想笑。在跪爬隊伍也紅了眼的妹妹則說,在那裡的氣氛不知不覺就哭了起來。


 

外公的死去,留給我的最大印象就是那股心裡湧出不可抑止的笑聲,以及那些新奇特別複雜的葬禮儀式。

smallbooks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Close

您尚未登入,將以訪客身份留言。亦可以上方服務帳號登入留言

請輸入暱稱 ( 最多顯示 6 個中文字元 )

請輸入標題 ( 最多顯示 9 個中文字元 )

請輸入內容 ( 最多 140 個中文字元 )

reload

請輸入左方認證碼:

看不懂,換張圖

請輸入驗證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