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級寫作班祕密基地

生活與寫作間的快慢by郁潔

總是用不快不慢的速度吃飯、走路，用不慢不快的速度閱讀、打字，我想我是個不快也不慢的普通人。

思考很慢，思路總是在腦袋裡迷路，或是做不知所云的徘徊，於是實際能表達的事情總是比別人少很多，必要的時候讓自己多講一點，但一講出來什麼，卻容易馬上感到後悔。

如果說快就是有效率的話，我曾經學著像某些人建議的，列出所有該做的事情的優先順序，但到底什麼事情是重要的呢？要依照什麼準則去判斷，總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於是變成事件的堆疊，於是我唯一的辦法就是瞬間剷除這些堆積的事物，用一種囫圇的暴力。

如果說晃蕩是慢、恍神是慢，很多時候在跟人跟的語言之間，無法捕捉有些意思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怎麼在恍神？」，「歐，好像是吧。」，實在很難解釋我真的有認真在想事情。也曾經認真為某些事情感到有情緒，卻又很容易放棄，這種一知辦解的個性總是很難讓自己達到什麼，「你這個半調子」我高中的數學老師說，「散漫！」，我媽說。

偶爾取得一些漫步的時光，那真的是非常容易得意忘形的悠閒，卻只有達到這種狀態的時候，我的思慮才稱的上是清晰的，那時候會有很多東西從腦袋裡快速閃過，我稱之為「珍貴的聰明時光」，在那個當中無論遇到什麼問題，我想都能輕易的取得答案吧，當然這只是我片面的想像罷了，但如果說到會想要寫些什麼東西的時光，應該就是這種時候了。

李濤濤個性的快與慢對於寫作的影響

很多朋友都說我是一個很慢的人，走路很慢、步調悠哉、身邊有一股懶懶的氣息、根本是慢到爆炸之類的形容。「慢」的確是我生活的目標之一，平常我表現得慢慢來的樣子，大家都看見了：我想要悠哉地過生活。但我自己很清楚，為了這個「慢」，我常常是以「快」來追求或達成一種緩慢的步調，內心想著如何得到最多的時間，來好好進行與享受這個慢的過程。但也許我在「快」的同時，心緒早已不是原先我想像的悠閒，或許聽起來會有點本末倒置，我確實以速度處理完一切任何影響我悠哉緩慢的事情。

我吃飯很慢、走路很慢、連入睡都很慢，這倒是沒有什麼冠冕堂皇的目的或是理由，我信仰蔣勳那一套慢慢來的美學：美是在慢的過程中被發現的，不能干擾、不能急。每天同樣百無聊賴的教室、長廊與食物，實在無法誘發我什麼對於「美」的臆想。慢慢來一切每天重複的進程，我當作一種修行，儘管極力抗拒，願從這樣慢的過程中體會一些常人無可解之事情。這樣慢的習慣延展到喜歡坐在街頭發呆，看海看草地發呆，喜歡觀察路邊的小東西，喜歡閒晃。

快的部份，拿學校的事情來說好了，我習慣到期末考前幾天再來讀書，讀書這一雜事往往佔據我全部的心力，一顆心懸在那兒說什麼也無法享受緩慢。我把讀書時間挪到最急迫時，為的就是享受那毫無考試的一個多月，慢慢地進行那些我所好之事。室友看我這樣也不忍多念幾句，只當我是玩樂的孩子。總之，我一年級全部的成績都過了也就好了。

對於學校外那些世界深刻令我著迷，有限的放假時間，更造成了我個性中的一個「急」。我急於離開這個學校，我用各式各樣的交通工具逃離，我希望去學校以外之地享受不同的緩慢時光。同學載我騎機車，醫院接駁車，急診室旁計程車，不管什麼交通工具，我無法忍受等待公車似漫長的排隊人龍緩緩前進，我急著趕到外面。週末時，也有可能是因為睡過頭發現來不及，也很急著趕去外面，這享受睡覺之慢的過程，竟也成為我快的理由了。

自己的另外一個快，是思緒很快，在進行緩慢過程的同時，思緒想法是隨著外在環境而流轉不息。思緒一來連珠炮似地一個字接著一個字準確命中自己想要表達的意念，當然也有許多時刻是感受而無法言說，大抵我的表達能力還是好的。對於這個世界、自我的定位，我與人事物的觀點、觀察，一些偏見或是自己怯懦羞恥不願言說之處。興致到了點，便可侃侃而談數小時。我好與那些想法快速之人互相衝撞激盪，和一位室友聊天的記錄是在床上躺了六小時聊天，驚覺窗外天光漸亮才趕緊入睡。

這樣快與慢的個性影響到寫作，平常那些過多的想法，使得自己手擺在鍵盤上便傾瀉而出一堆文字，啪啪啪數千字跑了出來，大多是自己的想法、概念等等，沒有太多故事或事件的描述，自己的文句也不一定會修飾，也就是隨興而至的一堆想法。看大多出版的散文集，大多都會因事興起一些自己的想法，不會通篇都是想法的成份。文句也優美了許多，不像自己只平鋪直敘將自己想法表達出來而已。多而雜的想法，也往往使整篇文章沒有一個主題、沒有統一性。自己若是要寫散文，確實還有一大空間需要努力。

那些緩慢晃蕩的過程，主要是希望自己可以感受更多，在相同的或不同的一些地點，累積這些感受，在感受的同時一邊尋找詩的語言，若非魔術出現，否則並不會在當下直接落筆。平常寫詩還是多靠那些「魔術的時刻」，不是說要寫就可以寫的，往往那種為了寫而寫的詩，生產過程百般阻撓與困難，最後感覺也只是自己痛苦的殘渣，並不那麼詩。相對地，也不是說不寫就可以不寫的。有時候是確實地「想寫」某些東西，一拿起筆或準備開始打字時，就會知道這次會不會「魔術」發生，而唯有魔術發生之時，寫出來的才令我滿意。這詞是來自鯨向海〈那晚的魔術〉。

寫作的時候，我確信是急不得的，必須在一種非常閒靜的時刻，例如室友全都回家，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雖然急於逃離學校，但要創作時卻得好好地、靜靜地待在學校，坐在電腦前面以應付我過於快速的想法，唯有打字才勉強跟的上。不是每次都能寫出些東西，除了寫的動機外，主要還是靠魔術時刻。開些後搖滾的樂音聽聽，隨著那些堆疊的情緒，一層層描繪出心底那些真實情形。

自從國三開始使用網誌，最初的寫作基礎都是建立在日復一日的嘻笑打腦與又去了哪裡云云的流水帳。這樣的日記形態，到了大學後，比較轉變成散文的形式，而非以往那樣的隨筆。不過，過度重複的生活，使得我也感枯燥無趣不願多打網誌。寫出還可以的詩也是最近的事了，往往急著寫完詩的我，會不自覺加了太多雜亂在其中，往往有發表在網誌後覺得要修改，才慢慢理解詩的修改是急不得，等改到滿意了再放上去也行。自己這樣快與慢的個性，呈現在寫作的問字上，或心態上，都應還有需要下工夫的地方，期許自己能越寫越好，當然前提是不要緩慢到懶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