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級寫作班祕密基地

鴿子公寓

1.

散步的途中，天氣驟變，晴空被不知從何處突然而來的烏雲遮蔽。

烏雲引起我的想像，想像從遠方地圖未定名的地域蒸發的水氣凝結成雲飄來，沿途所經過的國度，荒蕪的城鎮，海洋。橫越海洋遷徙；絕跡的飛鳥。

不明的吱吱聲傳來耳邊，應該是電鑽在打磨時發出的，竟與夏日蟬叫聲相似。

乍時又使我浮現身處在盛夏的錯覺，我一度毫不懷疑自己是因夏日的氣溫高升而滿身大汗並且渴望立刻找來冰凍的飲料一口喝盡，直到寒冷的顫抖自腳底傳達到頭頂才使這一陣錯覺中斷。

原來早已下起急促的雨，而我也已被淋濕。

倒退向後跨了一大步，正好移動到身後一棟樓房的屋簷下避雨。

近來我照著書本學習關於–猜想的樂趣。

書本寫著藉由猜想獲得樂趣以排遣寒冷的季節中不便出門所產生的鬱悶情緒，藉由猜想身邊的瑣碎細節或聲響就能輕鬆地漫遊異地，變換天氣，或隨意與不期望相見的人心滿意足地完成一段愉悅的對話。

由於今天出現難得陽光，使我興起散步的念頭，但是其實今天仍舊寒冷。

這一年寒冷的氣候漫長，久而久之使我養成了輕易陷入想像的習慣。

2.

大雨使街道積水，我用倒著走的腳步退入樓房的走廊。 

漸漸地，積水像是跟蹤著我的腳尖一般朝向我來，令我緊張地推門退入樓房的內部。 

「打擾了…。」

關上門一口氣就退向室內最的裡面去，急忙中，雖然瀏覽一眼陰暗的室內，並立即能判斷出是一間廢棄的空房子，我卻仍脫口說出，「打擾了。」

此起彼落的咕咕聲，提醒我再仔細環視一遍室內，這時我才驚奇發現，整個室內到處停滿了灰色的鴿子，我的闖入好像並沒有驚動鴿子。

「也是來避雨嗎？」我問。 

我又發現滿地落了一層厚厚的羽毛，我的濕腳沾滿了羽毛，而我在羽毛上還留下一排凹陷的腳印。 

我抬起腳看，腳上除了羽毛以外還黏著一層糞便，以房內羽毛及糞便堆積的程度，顯然這裡老早就是鴿子的地盤了。

我想踏前去用屋外的積水清洗我的腳，水卻正巧如願地穿過門縫溢入室內。

漂浮著羽毛的水流向我。  

我想：「也該有道樓梯讓人上下才對呢。雖然現在住滿了鳥，過去也應該是人住的吧。」

確實，我發覺了身後有一道樓梯，通往樓上的。

踏上兩三個台階，待水溢上階梯，匆匆洗清了腳後便朝向樓上走避。

3.

走上二樓。是一條走道，兩側各有幾個房間，到處都有更多的鴿子。

同樣的，到處散佈了更厚的鴿糞和羽毛，我的腳又更髒了，卻還是忍不住好奇地想到處窺看。

每個房間奇異地都有一些動物的死屍站著或躺臥，身體多半都埋在堆積深厚的鴿子糞便中，只露出脖子與頭或者某一個房間中只露出了一隻豬的鼻子，很容易辨認。

有一間埋了一隻驢子或斑馬我看不出來，還有一間是追逐中的貓和狗？另一間應該埋著一隻麋鹿，麋鹿的大角圍著五六隻像小雨傘的蜥蜴頭。旁邊一間看起來像鯨魚那一類的大魚露出了半截尾巴，真令我期待想看看埋住的部份，是否在表面底下已經依循著原來動物形狀的空洞形成出一個微小萬物的腐爛王國了呢。

或者是某位味覺特異的人專屬的醃漬工廠，為他特殊風味的醃漬品所特別設置的製作場所，也許就是因為太過嗜吃醃漬物生病而使這裏荒廢了嗎？

亦或是像個陷阱，等待著獵物涉入便深深地將牠們困住，但狩獵者會是這棟房子嗎？

我又感到一陣顫抖自腳底傳到頭頂。

明知發掘新奇事物的興奮感克制了我的寒意，是因為感覺到不一樣的事了吧…

4.

果然，在最後一個房間內看到一副下半身都埋在厚達胸部的鴿子糞便中的乾枯人體。

「那人看來乾燥得像一塊墓碑。」

我不禁猜測，若我繼續逗留於此，是否會如他那樣成為自己的墓碑。為他感到安慰的是，在他的面前躺著一隻彷彿是祭品的死鴿子。

但仔細看，死鴿子旁又有許多散落著大概是從那位死人的口腔脫落出的牙齒。

疑問總使我陷入猜想…

我開始猜測，是否他是一名逃獄的兇惡犯人，躲到這間無人居住被鴿子佔據的公寓。 

犯人從窗戶跳進去，想不到卻深深陷入深厚的鴿子糞便中而動彈不得。

原是和善的鴿子，也為犯人無法動彈而希望彌補，便固定帶來食物餵食犯人，不知他兇惡，還請他看守公寓。

一天，犯人看見母鴿孵蛋，很想吃，不想一直吃鳥食，所以騙母鴿說可以幫忙孵蛋，他說只要把蛋放在他溫暖的舌頭上就可以，但母鴿並未就此遠離，犯人很不甘心，持續數日，反而無法進食。

鴿蛋在溫暖的口腔中漸漸成型，等鴿蛋中的小鴿子開始長出耳朵時，首度聽到的聲音就是犯人的咒罵，犯人不停在心裡咒罵這件愚蠢的事，同時也常懷念過去的犯行，這些心裡的聲音都被逐漸成長的小鴿子聽見了，並且被小鴿子當成是理所當然的事。 

小鴿子終於孵出來了… 

小鴿子可以飛時，殺了母鴿，成為有史以來最壞的鴿子，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這一切就像在拷貝犯人曾經做過的惡行，那些小鴿子在逐漸成長時常常聽見的犯人心裡的聲音。

母鴿子在被殺死前趁著餵食犯人時將犯人的牙齒拔光作為懲罰。

而犯人因為母鴿死亡無人餵食而餓死。

從此小鴿子像是他的替身，繼續在世上活著。

5.

烏雲終於離去，天空恢復晴朗。

接近傍晚但尚未似黃昏的光照入窗內穿過死人頭部的縫隙，我更專注觀測著死人的眼窩深處是否仍留有記憶的殘渣正掙扎著挨近少量照射進的陽光，紓放著難得得到明亮的片刻。

自窗外飛進一隻鴿子停在死人的頭上，死人的頭似乎在鬆動，不一會竟掉落。

新飛來的那隻鴿子先是驚動躍起又降落在頭掉落的死人脖子上，在對著窗戶逆光中的剪影看來死人像是真的換了一顆鴿子形狀的頭。

瀰漫的想像不如瀰漫溢流的水容易於陽光再度顯露的霎那被蒸發。

我懷疑我的幻覺並沒有隨昇騰的水氣一塊被路過的風帶走。

離開這棟公寓返家之後的數日後，我都還不時意圖猜測出其他的版本…

古代學者曾經猜測，雨，只是由一個潮濕的星星倒水下來的現象，雲還反而遮住了許多雨水以免人們被過多的水淹死。

也許真的是呢！

2009-02-16

推開門走進來的阿布和一年多前有些不一樣。不光是理了平頭的頭髮還沒留長，臉，還有身體的色澤與線條都比過去明顯很多。晶亮的眼神在小小的咖啡店四處搜尋，發現我以後隨之乍然浮現的靦腆微笑，才稍稍顯露出和我一樣的緊張。

「不好意思，久沒來路都變了，找不到以前的公車站牌下車，走了段路。」

「不會，我也剛到。」

接到阿布電話的那天，我知道他一個月前才剛退伍。電話裡久違的聲音希望能找個時間見面聊聊。是我說那就到以前常去的那家咖啡店吧。

「當兵還好嗎？」

「你覺得入伍前一天女友跟你說要分手會好嗎？」

哇靠。看來軍旅生涯並沒有磨損阿布說話機車的習性，一開口就炮火十足。

「抱歉，是我不對。」

機車歸機車，說得倒也是實情。雖然分手這件事也談不上什麼對錯問題，但心底始終徘徊不去的愧疚感，是騙不了人的。

「唉，算了。事情都過去了。」

阿布喝了一口耶加雪菲，我也趕緊舉起薇薇特南果壓壓驚。

「入伍前一個月的新訓，確實不好過。每天每天重複著機械式的操練，固定的時間做固定的事，規律的作息底下，腦袋卻還是想著入伍前的事。」

聽到這裡，我避開阿布的眼神，喝了一口咖啡。

「銜訓之後下部隊，又得重新適應環境和軍隊裡的做事邏輯。別看我這樣，平常說話不經大腦的，倒還是懂得看人臉色。進了軍隊，你就是個兵，別人看待你的標準不是你唸了多少書，而是可以做幾個伏地挺身、一千八跑幾分鐘、一分鐘單桿拉幾下。」

「去年不是有個水災很嚴重嗎？那時候部隊去支援救災。大家一個接著一個從卡車上把成堆的米，一包包搬下來。你知道嗎？退伍下來，有天，我到標榜池上米的便當店吃飯。一邊把晶亮的白飯往嘴裡扒，腦袋裡突然出現那天亮晃晃的陽光。手裡的這碗飯，會不會曾經在我肩頭上待過？那些曾經被我的汗水浸濡過的米，後來都流落何方，被什麼人吃下肚？」

「所以，你才會想到要打電話找我？」

像是被人說中連自己都沒想到的心思，阿布笑著。隨著笑聲擴散，臉，還有身體的線條漸漸在椅子上鬆軟起來。曲線多了，空氣被笑聲沖刷著，緩緩流動開來。

「你有聽過漢光演習嗎？我那時候跟部隊在宜蘭利澤簡。為了演習，之前的三、四個月簡直是操到翻過去。日子越接近，中隊長下令的操練就越嚴密，連颱風天都照樣出操。」

「那天早上整隊，雨勢還好，就是風一陣一陣的狂吹，大到連人站都站不太穩。排長一邊喊口令，一邊訓話。怎樣，颱風天就想休息啊，告訴你們，除非風大到把這台直升機吹起來，否則你們就繼續給我操。」

「我偷偷瞄了一眼排長後面的那架運輸直升機。中隊長的休旅車為了躲颱風，已經停在直升機旁。」

「這個時候一陣大風颳起來。地上的落葉像沒命一樣在半空中打轉。眼睛瞇成一條細縫，在風砂裡直升機的螺旋槳啪搭啪搭開始轉起來。越轉越快，媽的，它竟然就這樣飛起來。」

「螺旋槳繼續打轉，帶著直升機在半空中忽左忽右地搖晃。一整個隊的人就杵在原地，看那台直升機乘著氣流擺盪。沒多久風力減弱，螺旋槳速度一慢下來，直升機剛好就降落在中隊長的愛車上。」

那天阿布跟我講完他在岸勤中隊的事，我們在咖啡店門口道別。後來就都沒再連絡。一直到今天，小海在玩具店前吵著要買直升機模型，才又想起這件事。

　　我是泡泡，有一天早晨在一個叫做公園的地方，從一小杯肥皂水裡吹了出來。那天陽光普照，世界美好。我跟其他泡泡們身上都有一道彩虹，隨著陽光的照射，呈現在不同的位置。我們以此為傲。我們在鮮綠的草地上玩了一陣子，不外乎是追過來追過去之類的遊戲。

　　玩著玩著我發現同伴越來越少。經過我仔細的觀察，大家好像是在某種撞擊後，連同身上的彩虹一起憑空消失。撞擊可以分為看得到的與看不到的，看不到的我不講，看得到的又可以用撞擊對象來細分為同類相撞與非同類相撞。

　　這些思考從哪來的我不曉得，但唯一清楚的是，我不想這麼快就消失，我還想繼續玩個痛快。我在觀察的過程注意到樹葉這種東西看來是不會不見的，所以靠近了一棵大樹。那棵樹上有很多很多葉子，多到永遠數不清。我選了一片伸展在最外邊的樹葉，避開他的尖端，因為那看起來危險極了。我飄到樹葉的表面。我知道這事急不得，如果不小心的話，就會構成我剛剛說的非同類相撞，也就是代表會消失，會不見。我先是摒住了呼吸，然後整個身體貼上去，慢慢伸展，伸了一圈回到原位，很成功地把這片樹葉包在體內。我開心極了，手舞足蹈。附近其他幾片樹葉也跟我抖了一下。

　　作為一片樹葉泡泡，我很盡責，白天吸一些晚上吐出去的氣，晚上則是吸一些白天會吐出去的氣。藉由聽其他樹葉們互相傳遞的訊息，我了解到這棵樹在夏天會長一種粉紅色的果實。我期待那果實的出現。

　　後來我熬不到這果實出現就走了。緣由是這樣的。我發現樹葉的生活過於穩定，頂多就是被風吹上吹下，或是跟鄰居聊聊天，其他就沒什麼。我還試著從這一片葉子轉到另一片葉子，看看新的風景會不會帶來新的感受，但往往過沒多久就感到無聊。我懷念被吹出來的那一個陽光閃爍的早上，飄過來飄過去的感覺。

　　幾天後我看到一個天空色四方形叫做風箏的東西，乘風飛到很高很高的地方，然後又從另一頭出現，行走自如。而且他身上的藍色，說他是直接從天空撕下來的也不為過。我想，我要的就是他了。我在心中默禱，希望風箏會飄到我的身旁，只要幾秒，就可以施展我的伸展術，成為風箏泡泡。我等待。

　　機會終於來臨。風箏緩緩降落在我附近這片樹叢。我馬上伸展了出去，當然小心翼翼。由於風箏的面積比樹葉大，因此需要更為柔軟的伸展，更不用說不宜衝動行事。還好在前一陣子的練習裡，我已經鍛鍊出相當好的彈性，配合極大的耐心，成功地把這風箏包在體內。我開心極了，同時也不忘跟樹葉們打個招呼，謝謝他們這段期間的陪伴，然後縱身一躍，彈出了這片樹叢。

　　作為一枚風箏泡泡，我快活翱翔，看到很多新奇的事物。我發現世界上的東西可以分為自己會動的跟自己不會動的。不會動的像是大樓，或是電線桿，或是斑馬線，或是郵筒，或是香蕉皮。會動的像是卡車，或是娃娃車，或是青蛙，或是時鐘的針。他們都有各自的方向，有快有慢。而不管會動或不會動，是大是小，每個東西都有他存在的意義，構成這個世界。我開始想我存在的意義會是什麼。

　　突然，我被一股力量拉下來，直直墜落到地面。我聽見一個聲音說，小威，趕快收一收，我們要回家囉。另一個聲音說，爸，我還想再玩一下。第一個聲音說，太陽下山了，我們早一點回去。

　　我想像他們要回去的家，是什麼樣的東西。是大，還是小，會動，還是不會動。我很好奇，睜大了眼睛，以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被稱作小威的這個男孩抓著我上了公車，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看著窗外流動的風景，不斷地問他的父親。這邊為什麼要圍起來？因為要挖捷運。為什麼要挖捷運？大家可以快速抵達目的地啊。為什麼要快速抵達呢？因為要去辦事情啊。為什麼要辦事情？不辦事情怎麼行呢？父親反問小威，小威回答，怎麼不行，行不行都是你們大人說的，你說行就好了啊。父親笑說，哪有這麼簡單哪。公車走啊走，小威馬上又提出了其他的問題。這裡為什麼這麼多人？這裡是百貨公司啊。為什麼百貨公司就有很多人呢？因為大家都要來買東西。為什麼大家要買東西？這樣才能生活啊。為什麼要生活呢？不生活怎麼行呢。公車搖呀搖，小威又問了，這邊又為什麼這麼多人？因為大家都來拜拜啊。為什麼要拜拜呢？請求神明實現我們的願望啊。為什麼要實現願望呢？因為實現願望才能開心啊。為什麼要實現願望才能開心呢？我玩風箏也很開心啊。呃，嗯，小威你前天的社會考試為什麼只有三十六分？我看不懂考卷上的題目啊。你怎麼會看不懂呢？小威不講話了，盯著窗外的風景，他父親安心似的閉上了眼，不到幾秒就開始有規律的點頭。小威皺著眉頭，緊緊抓著我。雖然我聽不懂，不過我想，最好的答案就是親身體驗來的，我應該帶他一起去天空翱翔，而不是只有自己快活就算。

　　所以我悄悄地往小威伸展。這次花的力氣非比尋常，而且他還有一些隨身物品，最後我不得不把椅子也跟著一起包進來。小威馬上睡著，我找出我在天上看到的景象，一一放給他看。我看他笑得很開心，就知道他也感受到我在天上感受到的自由。

　　「小威，小威，我們到囉。」

　　「噢。」

　　小威打個哈欠，起身。我來不及反應，就破了。

　　「爸，你有沒有聽到爆炸聲，很小很小聲的？」

　　「沒有啊。」

　　「噢。那你知道嗎，我剛剛夢到我變成風箏，在天上飛來飛去，還有一道很漂亮的彩虹喔。」

再過一小時就要天黑了,
天空成了灰色的藍,
趕在黑夜之前,
一間間店家已經打開招牌燈,騎樓燈,
各種音樂充斥在街上,
整個城市彷彿才正要醒來
她踩著高跟鞋走在東區的巷弄中閒逛著,
手裡拎著剛剛血拼的戰利品,
卻仍貪婪的掃視每一間經過的店面,
女人嘛~
一片鵝黃色的燈光,透出玻璃門,
她的目光被吸引過去,
一顆顆黑漆漆的巧克力像極了藝術品,
整整齊齊的被陳列在乳白色的瓷盤上,
她佇足在展示櫃前專心的想著,
是不是該買一盒好好犒賞自己,
還是先去吃個晚餐吧!
下一條巷內的涮涮鍋很適合在這樣冷冷的天吃,
吃飽再來買好了 ,她想...
她轉過身繼續走,
走過巧克力店,
沒了鵝黃色的燈光,
騎樓突然暗了,
一名婦女坐在階上,
手上抱著一個用毛毯裹的厚厚的嬰孩,
身旁散落著一包包家當,
她忍不住瞄了一眼,
婦女一手抱著孩子,
另一手正忙著拿著針筒,
餵孩子吃藥,
疑惑和同情從她的眼神流露出來,
正好跟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對上,
一雙空洞的眼,
出自一張無辜稚氣的臉,
男孩就坐在婦女不遠處,
他彷彿沒見著她,
眼神凝滯在她身後的街,
他透過她看著街,
她快速走過,
低下頭,
鑽入燈光中,
留下身後一片黑暗.

散步的途中，天氣驟變，晴空被不知從何處突然而來的烏雲遮蔽。

烏雲引起我的想像，想像從遠方地圖未定名的地域蒸發的水氣凝結成雲飄來，沿途所經過的國度，荒蕪的城鎮，海洋。橫越海洋遷徙；絕跡的飛鳥。

不明的吱吱聲傳來耳邊，應該是電鑽在打磨時發出的，竟與夏日蟬叫聲相似。

乍時又使我浮現身處在盛夏的錯覺，我一度毫不懷疑自己是因夏日的氣溫高升而滿身大汗並且渴望立刻找來冰凍的飲料一口喝盡，直到寒冷的顫抖自腳底傳達到頭頂才使這一陣錯覺中斷。

原來早已下起急促的雨，而我也已被淋濕。

倒退向後跨了一大步，正好移動到身後一棟樓房的屋簷下避雨。

近來我照著書本學習關於–猜想的樂趣。

書本寫著藉由猜想獲得樂趣以排遣寒冷的季節中不便出門所產生的鬱悶情緒，藉由猜想身邊的瑣碎細節或聲響就能輕鬆地漫遊異地，變換天氣，或隨意與不期望相見的人心滿意足地完成一段愉悅的對話。

由於今天難得出現陽光，使我興起散步的念頭，但是其實今天仍舊寒冷。

這一年寒冷的氣候漫長，久而久之使我養成了輕易陷入想像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