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散步[狗、鄰居、樹,狗屎、旅行、山及登山、累及倦怠]

 不知幾點,聽到外頭狗的叫聲,倏地讓我驚醒,咻的從床上翻身坐起,來不及想些什麼就跑下樓。

一見到客廳窗戶的紗門被撞了開,呈現扭曲的樣貌,我趕忙衝了出去。

來到外頭的車道,有隻狗就站在路上背對著我也未面對著什麼,只是盡全力狂叫。她的背影的確是我們家的阿妹。

「阿妹,阿妹。」我輕聲的叫著她,說是怕吵醒了鄰人也有點兒遲,只怕若加上我的鬼吼,這夜半擾鄰的情況只會越添越重。

我常常以為自己懂狗懂貓,或許聽來有點自大,但其實是有些狗貓被人對待過後,就變的普通而平庸,通常只剩下日常生活的需求,變得不是依附著人類、趴在地板呼呼大睡就是驕傲的很,雖程度有別卻並非各有特色。阿妹與牠狗不同。她像是在山上住了一輩子,下了山看到車子或馬路就嘖嘖稱奇的站在路中央不動,對於我們的叫喊更是不當一回事,但並不是目中無人的那種,而是由衷地搖著尾巴傻傻笑著。去山林散步時,就截然不同了,阿妹脫胎換骨的在山的陡坡上飛快的奔跑,在樹叢中鑽動探尋,彷彿回到屬於牠的地盤。

 

最近每個晚上她都會突然發起瘋來,往外邊跑邊吠,曾經一個小時都沒停止。若不是鄰居的提醒我不覺得有什麼阻止牠的必要性,畢竟晚上寂寞需要找人說話,或夜半時間特別有精神的人也不只阿妹一枚。

何況我是個公平的人,十分同意狗兒也該擁有發言的權利及表達的空間,雖然心中這麼想,敢放著牠在社區中盡情吠叫又是另一回事。畢竟周圍某些人類對於『屬於』及『權利』非常敏感,表現在:像是自己的土地用圍牆隔起來,還設定了保全,連隻蚊子或蒼蠅飛進去都得就地正法;她們的孩子要在一定的時間吃完早餐,一樣的時刻出門上學,當然放學也是如此。而且見人就會問好,從不大聲喧嘩,若是不得已鬧脾氣,就馬上把窗戶關上、窗簾拉上,孩子的教養就是她們的義務,表現於外在的有禮則是她們的驕傲。她們信奉『人是理智的動物』,而且還不太同意動物兩個字,可能『萬靈之上』比較符合她們的信念。畢竟她們極度怕動物,也怕大樹。

 

我們社區很少可以順利長大的樹,樹一高大了,枝芽伸到道路旁,她們就好像看待快成年的恐龍、鱷魚、殺人鯨等食人獸一樣,每日都費心的測量突出邊界多少[好像一不小心,樹就會反過來將人撲殺],然後將其鋸除。所以這兒滿園都是斷頭的柏樹,不然就是枝條與樹幹綑綁在一塊的小葉欖仁,客氣的說是修剪整齊,老實的說就是對自然有機物的酷刑。

 恩,這麼說起來讓我夜半緊張慌忙起床的不能說是狗叫聲,根本原因就是精神比我耗弱的鄰居們。

我們家的狗若叫了,她們會走到門前,小心的輕敲門,請我們教育狗安靜一些,並說自己家的狗都不會叫,跟玩具狗一樣。

喔,天哪,鄰長的家亮了燈,看,下一步她就會把窗簾拉開。

喔,果真她探頭出來噓聲了。

說到我們鄰的長官就不能不提一下她的狗屎資料庫,可是不得了的心細呀。也許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這件事我絕不會錯。因為我都會隨手都會清狗屎,以避免狗兒遭到民眾怨恨,一次,我在她家圍牆旁邊正蹲下用報紙包起時,她從屋內快跑出來說:「那又不是你們家狗的屎。」不知這也是小官的工作項目,委實辛苦。

 我想現在大概才凌晨三點,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阿妹也停止對她看得到而我不知曉的東西吠叫。

乾脆帶阿妹散步去稻田旁,那兒就在社區大門的對側,繞路也只是穿過眷村宿舍旁,像這樣的夏天夜晚,會有一股勁風,從上面空曠的碧湖向下吹過稻田。田的另一邊,是雲纏繞在深藍接近墨黑綠的山。路燈照在小路旁的眷村矮屋,稻田接山景的那片有著香蕉葉在晃動的則是菜園,還有一些竹林,我就這麼看著。

那些灰白的雲或山嵐圈圍的是復興鄉的山。

這個山城就在住居鄉鎮隔壁,我卻從未去過。不知道為什麼有些離我們很近的地方,並不是對它沒有興趣,但就是無法認真的計畫到那兒去旅行,而對十萬八千里遠的地方憧憬嚮往,並認真計畫及執行遠遊。我相信並不是只有我如此,那些只愛異國電影卻對侯孝賢、楊德昌不屑一顧,還大言不慚的說:拍這個誰看呀!的的那種人比只愛國外旅行的人更讓我難以想像。但是喜愛異國風情也不是我們獨有,外國人也很愛旗袍、鳳眼小妞還有書法,雖然不能說全部人都喜歡,但為這些冠上所謂的東方情調應該不會惹來異議。

阿妹好像仍舊對夜半的探險興奮不已,沿著田埂狂奔了起來,短期間要回去睡個好覺是不太可能,好像倒是可以在這想想復興鄉之旅,也許找以前一起登山的夥伴們,不然老是只約聚餐,不斷老調重談那些英勇的往事,現在的毅力都只用來吃喝發胖。雖然人很難避免這樣的過程。年輕時候的熱血到了晚年都變成了凝血,

不小心還腦溢血,忘了明明十年前的自己什麼都不懂,什麼都沒有,只因為學生餐廳外頭登山社熱情的招生活動就去了七彩湖。那時只背了三公升的水,還想著每上升一百公尺下降0.6度的公式卻什麼保暖衣物都沒帶。越了解登山就會越常登山,而道理相反亦然。但是常爬山或專家並不可能因此免於意外的,當自己越有能力時,就越想要挑戰極限,呀,對了,就是那支冬日能高安東軍的隊伍,一群精英們高興的來到有水的池塘邊,紮了營,晚上雨下不停,帳篷慢慢濕了,水流進帳篷內,還慢慢變高無法排出,也無人想起身去看,當受不了這番零度以下還濕透的折磨時,一女子打開帳篷發現整個帳篷就在池塘中央。

唉,那些朋友呀,有的結了婚,生了小孩,就不願再瘋狂了,也喪失了瘋狂帶來的趣味。就好像小朋友學習著說話、認字、寫字,但長大後全部荒廢了。其實不能怪罪婚姻或小孩,大概是生活有時真的疲憊或倦怠到讓人難以好好的過活。

 「喵嗚~喵嗚~」

「不要追阿妹啦,拜託!」

這隻貓比上面那些都還神奇呢!牠以前像個小不點,醜醜的,每天對路人鬼叫,躲在車下面,結果一年了,竟然長成一隻亮毛的美貓,只是還是每天都對路過人鬼叫。

WOWOWOW

「阿妹不要呀,噓。」

狗是不錯,貓也很好,倒是這樣的午夜散步有點累人該就此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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