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力
我們從一個相同的場所相同的名詞裡脫離初原本的定義就是想像力嗎?
那我可以說是沒有想像力的人了。就算在夢裡也是如此。
那個夢沒有邏輯的跳躍片段,仍是日常所見影像的延伸,兇殺推理武俠鬥爭殺貓事件小資愛情還是到魍魎鬼魅巨獸異形,哪一個不是我從日常影像去汲取再添增枝節。
是的,我沒有想像力,即使在幼年睡前牽著母親的手總是陷如思緒混亂裡睡不著或者會神佛世界的辯論也絲毫沒有想像力,畫紙上畫出的妖魔或未知生物,哪個不是現實所見的物質之拼湊,即使不是,那也是血液裡被遺傳的原始記憶。記得看過一個紀錄片,南美洲一個小村莊出現了吸血怪。村民說他家的羊被吸光血而死,接著陸續許多人家的羊也因血被不明生物吸乾而死。前一晚好好的羊,在第二天清晨都因失血皺巴巴的乾死,像一具具風乾羊排。
我的鬼也是祖先給我的記憶,在家鄉旁邊的那片松林裡,日據時代遺留的防空洞和庫藏室等,所有的都是A到B到C到Y到Z最後又回到A不斷尋回的稗官野史。
所以,我的想像力在哪裡?
在別人以為是抽象畫的畫面裡,我畫的其實也是你我皆知的實物拆解,連那以為隨意流淌的線條或水痕,也是早已被埋藏被固定的受控制線條。
想像力在哪?他真的曾經存在過嗎?據說外太空的植物若處在溫度較低的恆星周圍,會貪婪地想吸取所有的可見光,所以看起來都是黑色。那一切本以為自己創造的想像脫離不了實際,即使在那遙遠宇宙另個星團還是穿越時空的發想。
加斯東·巴舍拉在《空間詩學》中寫道:日夢會引領我們深入到古老得不復記憶的領域.......家屋將如同火和水,浸潤縈繞著我們,喚醒日夢的火花,點亮了不復記憶與回憶間的綜合。在這個遙遠的境地,記憶與想像仍深刻連結,並發揮其相互深化的作用。
我的所知所解,日夢裡的恍神光影或夜夢裡的囈語,拋不掉來自生活的記憶,血流的印記。在那遙遠的潛在意識和日常的生活所激發的想像連結在哪?
找不到其聯繫的橋樑,意象激不起新的意象,定型在已知的影像裡,像走在每日趕時間的最短上班路徑,無能在那條幾乎可以讓機車自動行駛的路途「陌生化」,也扭不開那充滿想像力的緊閉瓶蓋。
我失去了我的想像力,或者從來沒有挪有過。
也許,我該試著當再騎過那條相同的路徑時,努力在每個看似相似的模板下繁衍出的各式小後代, 我能將某個小螺絲替換,讓一切即變得輕盈易飛翔!
也許,還是不行。那我將抄寫他人的想像,在他人的翻轉、辯證、延伸的文字想像裡,抄出自己解讀的平凡想像。
世界是廣大的,在我們體內,它卻深如汪洋。
—里爾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