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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春天尾聲,隔壁城鎮來了十多位男女,各個皮膚黝黑、身材壯碩,在大清早,搖擺叼著菸走進農場,粗壯手臂、背上胸前到處印著各式奇特刺青。

農場主人向一位看似領班的人打招呼,湊近低語幾句。領班點了頭,轉過身,向所有剃毛師傅說:「一隻40秒。」高速旋轉的機械整排響起,高分貝的尖銳使柔軟嗚呼。

 

第一隻、第二隻、……五百隻,高升的太陽更加刺眼地投進農舍裡,這回輪到普羅因海。

「過來,別浪費老子時間!」身著黑色背心的剃毛師傅怒吼,普羅因海留意到,他胸膛前滿佈細密紊亂。

這是普羅因海的第三次剃毛,比起其他完全沒經驗的綿羊,普羅因海已可將恐懼情緒隱藏起來,雖然極度想逃,但也明白掙扎只會徒增受傷風險,看看那結了疤的去年與前年。他淡定、有秩序地就位,以為師傅會因他的乖順而紳士相待。

 

一股格鬥蠻力將他反轉,重摔往地面。

 

剃毛師傅用大腿夾住普羅因海的身軀,使其無以動彈,左手捏著他的前腳,右手持著自天花板垂落的尖銳機械。第一層羊絨從肚皮滑落,普羅因海的內心升起一股熟悉的羞恥感,這份感受曾經分別發生在去年與前年,尤以前年最為強烈,他以為早已擺脫這份不適感,但隔壁那位首次剃毛,名叫卡洛琳納的夥伴發出的哀悽尖嚎,似乎極具傳染性。

「逃……。」一股能量湧現,普羅因海的前腳顫抖著。

「不,越逃,會有著越多的疤痕。」另一股能量又將原先的給抵銷了。

 

普羅因海催促著自己冷靜,第二層羊絨從左後腿崩落,他想起今年早春的一日,曾在農場南邊長滿魯冰花的山坡上,被一只蜜蜂叮咬腿庫,連續痛了數天,所幸無毒,普羅因海便開始思考起被叮咬的痛以及剃毛痛之間的差異。

 

師傅持續粗魯地跩著,普羅因海於是赤了四隻腳、原本浪漫的歐式捲髮成了禿頭、最厚的自尊也從肩膀落下。

第五百零二隻落下、第五百零三隻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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