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一根羽毛,持續地翻飛(輕) 責任(重) → 一根羽毛,持續地翻飛(重) 責任(輕)
只要將羽毛送上高山的山頂最突出的那塊石頭的頂端,插上。這樣任務就完成了,剩下的,就是羽毛自己的事了。
那天的天空灰暗,雨緩慢輕輕的落在地上,她沒帶傘,全身溼透了,抬起頭看下雨的樣子,雨好像千根針撒下來,皮膚感到些微冰涼的刺痛,路邊招牌的紅色、藍色、黃色光芒使得像針般細小尖銳的雨,變化的令人目眩。
一根白得發亮的羽毛在很高很高的高空,這世界唯一看到白色羽毛的只有她,因為如此吧,白色羽毛往她這個方向降落。她注視白色羽毛的飄落,緩慢到忘記時間流逝,也感覺不到白色羽毛有在移動,她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麼無法從那上頭移開,等到意識到,白色羽毛以及許多雨已經到了只剩一棟矮房子的高度了,她也才發現白色羽毛與其說是飄落,不如說是被針雨連續撞擊而墜落,她就是這樣直覺地認為,於是升起一股同情愛護的心情,抬頭,追尋白色羽毛墜落的地點,雙手伸出,雙掌向上呈碗狀,白色羽毛摔倒在她的手心中央,她一點也不敢緊握,白色羽毛果然遍體鱗傷。
白色羽毛在她手裡,用微弱的聲音對她說,『拜託妳幫助我。』
『用故事來交換吧!』她輕聲地對羽毛說。
羽毛說了:『我來自羽毛國,在我們那裡有各種顏色的羽毛,白色羽毛屬於新生的羽毛,是由藍色的成年羽毛飄出國家,選擇一座高山的最頂端,在那裡產下我們。出生時我們在石頭上,飄在空中的眾多藍色羽毛留下一句『我們相信妳們!』就飄走了。於是大多數的白色羽毛開始學習【飄】這個技藝,他們皆期盼著趕快回到羽毛國證明自己作為羽毛的應有能力,就像候鳥知道遷徙的方向一樣。我當然也努力學習著【飄】,可是當大家藉著一陣風動身時,我忽然想到藍色羽毛所說的『我們相信妳們!』這句話,我疑惑著,他們到底是相信我們的什麼呢?我飄起又墜落,因為羽毛有一點疑惑就會墜落。就從懸崖邊一路墜落,途中又碰到雨族的襲擊,我豐潤的雙翼已殘破不全。可是我不搞清楚他們到底要我相信什麼,我就沒有動力!』
她很專心的聽羽毛講完話,久久才說出第二句話『妳…真是一根…奇怪的羽毛阿!』
羽毛感到被汙辱,於是將身體伸展開來,嚴詞的說道『那請您放我下來,騎士雖失去了快馬,但他還有雙腳能行走。』
她察覺白色羽毛生氣,更加覺得這羽毛實在有趣,但她還是替自己解釋,『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妳不過就是一根羽毛,為什麼要想那麼多,藍色羽毛所留下的話,應該是相信妳能飄回羽毛國吧!』
『妳若是願意就將我帶到城東那座高山的頂端吧!否則就將我放下。不需要妳告訴我怎麼想或怎麼做!』羽毛用殘破的軀體,揮動著剩下的羽翼。
『不,我要帶妳上去,現在就走。』她隱藏住笑意。
她只走了三天的路、花一天過河、爬了半天的山,總共付出四天半的體力,就到達那座城東最高的山的山頂最突出的那塊石頭的頂端。
她輕輕將白色羽毛放下,這幾天的路程,白色羽毛已經恢復豐滿的雙翼,且全身發亮。
『謝謝妳,雖然一路上妳對我提出許多無禮疑問。』
『那妳找到答案了嗎?』
『我曾經做過任何…教自己拼命專注的事情嗎?也許藍色羽毛是相信我們一定有辦法回到羽毛國,畢竟是家人阿!』然後面對山的另一頭眺望。
『……妳……真是一根……奇怪的羽毛阿!』。(我不是一開始就說了嗎?她心裡想著。)
白色羽毛只是專心的看著遠方,然後轉身說『我走了。謝謝妳。』
對這樣突然的道別,她有點反應不過來,急著問:
『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畢竟妳不是根羽毛。』然後白色羽毛轉回身,等待風。
『我一直覺得妳很可笑?』她看著白色羽毛要離去的背影,忽然像罪犯對警察坦白。
『那天從高空墜落的時候,很遠就看到妳再雨族強烈侵襲中未帶任何雨具,伸出雙手,預測著我的位置一邊跑著要接住我,那時妳的眼光很美,我盡力的不讓自己再被風雨打得更遠,為了掉落在妳手裡,因為相信妳會幫助我……謝謝妳,妳做到了。』羽毛一直維持著等風的姿勢。
看著被陽光折射反光的白色羽毛背影,有點明晃晃的不能直視,刺眼的留下眼淚。
風來,羽毛就不停的往上翻飛,遠離地球重心背道而馳,她抬頭注視著羽毛,看著羽毛變成遠方小小的一點,再由小小的一點消失不見了。羽毛這次一定已經找到答案,不會再被疑惑擊落。她忽然相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