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擦→小學→黃色帽子→工人→貧窮

 

他把手上新買的橡皮擦吹吹,外頭裹著玻璃紙黏上他一個清晰的黑色指紋,他皺眉,小心翼翼地用衣服的一角要把汙垢擦掉,沒想到越擦越髒。他心慌,擦得大力點,工地的水泥汙垢這下卡得更緊,一個用力就把玻璃紙給弄破了。他啊的一聲,四處看看,跟隔壁檳榔攤老闆娘借張衛生紙,把橡皮擦好好裹成一團,放在口袋裡收好,不敢再把玩了。

對街的小學門口開始湧現越來越多的小朋友,他拍拍身上這件髒背心,企圖讓它乾淨點,卻惹得灰塵滿天飛。他不敢抹臉,但知道臉上一定是黑到不行,還有身上都是汗跟油漆味…但他暫時不去想這個,一心一意地仔細盯著有越來越多帶著同樣黃色小帽子的小蘿蔔頭奔跑而出的小學大門。

一會,他的寶貝兒子兩手抓著書包肩帶,緩緩的步出大門,跟其他小朋友歸心似箭的步伐比起來他顯得很安靜很獨特很矮小,尤其是每個人都有黃色的學生帽,就他一人是用黑色小腦袋對抗烈陽,那髮絲黑得發亮。看到這一幕他的笑容有點僵住,但隨即上前去用力招招手,兒子一看到就立即跑過來。

他還來不及告訴他自己髒就被一把抱住,摩蹭得小臉都摸黑了。他笑得蹲下來,對上那呵呵笑的小傻瓜,他從口袋裡變出一顆橡皮擦,兒子的臉上瞬間更展露光芒,趕緊從書包裡拿出鐵鉛筆盒,掀開蓋子躺著兩三根短得可憐的鉛筆。兒子慎重的把橡皮擦擦乾淨,放在鉛筆盒,裡頭依舊空曠地好像晃一下都能聽見回音,但兒子這樣就滿足了,小傻瓜把鉛筆盒蓋起來,放回書包,用剩下的衛生紙擦擦他的臉,然後親了親他。

他把頭上的黃色塑膠工作帽帶在兒子的頭上,牽著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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