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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緊緊握住插在屍體胸口上的刀,緩慢地拖出,以追求刀鋒劃過肋骨時粗糙的肌理,最後一次使用這柄了,他心想,看著刀上濃厚的血紅中微微透出銀白,為了讓雙手空出來,他放下小刀。

    從胸口上的開口,他要撕裂這副身體,長滿厚繭而肥大的手指,伸進依舊滲著血的洞,理所當然很難,但這件事有引誘他使盡全力的魅力,一指、兩指,他漸漸地找到施力的方式,手指陷進肉裡,濕潤、微溫,令他憶起一種比喻;母親的子宮中,站在屍體的腳邊,施力把開口向自己擴張,看著原本乾淨的傷口,轉成一長條不規則的龜裂,因為肌肉撕裂而模糊的邊際,讓心中得到莫大的快慰,果然這就是我要的,當他享受著內心情感的變化時,胸膛的部分已經結束了,露出被肌肉包覆住的骨架,屏氣凝神地看著這副骨幹,瞳孔放大,粗壯而有力的臂膀禁不住顫抖著,為那指甲剃除碎肉的瞬間啊!

    他卻沒有動手,原本緊繃的肩膀也在大口的換氣中放鬆,他終究還是無法下手,轉身背對著這具,他看著料理台下,無數具的屍體喘氣,每一具他都說得出來歷,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讓他跨過對未知的恐懼,他不知道實際去做的快感到底能不能超越眼前所感受的,只好不斷尋覓,料理台上這一個,是他的老顧客,這堆屍體中唯一的熟人,有錢、垂垂老矣,總是亦步亦趨地走進餐廳,有時連吐出熟悉的菜餚名都十分困難,卻願意花大把的時間,咀嚼他燉煮的豬肉、魚或是牛。

    以為老者的熟悉感,能夠將他從巨大的恐懼中拯救,他看見爬上山頂前艱難蹲下的身影,損傷的關節如同心中的吶喊,他憤怒的不能自己,手上的血印為了壓抑滿溢的怒氣,而在頭上留下顫抖的痕跡。

    十分鐘過去了,他的怒氣總是異常容易平息,至少我用了手,他向著黑暗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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