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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麼些時刻,當閱讀無以撫慰我的煩躁,連悠揚的樂音也隨之節拍紊亂,我將書輕闔,假以感懷的情愫,酌以醇酒潤心,任自己微醺於曩昔的夢與承諾,然後沉沉睡去。這些時刻我總是做夢。多數的夢,醒後只存些依稀、殘破的概念;然而,僅存的一些,卻像底心串好似的,以近乎雷同的意象,斷簡殘篇拼裝成戲,反覆流經我夢的潛流。以至每每憶起,彷若已非夢囈,而是心語瑣碎,字字句句又構築起夢。

  那夢總是簡單,僅一名女子立定沙岸,向月霞輕灑的海面望去,尋找、等待著什麼。如此簡單,竟烙印我以無限惆悵。我直覺相信,相信那女子會永遠找尋著,毋論我殷盼的視線或熱切的期待皆無從令她回首。是乎,我與女子即使距離數呎,也遙如彼岸。

  我以為,都因曾有那麼個女子,使我深信出生以降被予的價值觀念終將實證,她的離去才會是毀滅性的殘酷。我恍如有陶潛「悟以往之不諫」之感,卻無「知來者之可追」之覺,假使過往不過一場錯誤,未來我該憑恃什麼作為嚮導?五光十色的泡沫已破,留我的就只剩虛無與奪取的欲望。

  我於是只能想像,想像一個世界,一個我與她還有著可能的世界,在那裡賦予所有幻想以真實的重量,再一次讓自己的彼岸破滅,又不是重覆,是藉此看清橫行這世上的所謂「道理」,是如何深植我心,往後的日子又何等醜陋的弄著我,最終幻滅,並不心懷憤懣,更多是理解幻滅的必然。

  這便是我的想像,絕非天馬行空,而是觀察後的再創,將想說的話,假以適當的形式、言語包裝出一段過程,在描述中體會著挫敗,隨之有所體悟。哪怕那樣的體悟,是「卡拉馬助夫兄弟們」式的無力,或是「紅樓夢」式的殘破,也甘之如飴。只因我的挫敗領我深信,深信人的挫敗與希望並不能只是哲學式的論調,都該是時光淬煉下的信仰。惟有如此,我才能將想像訴諸於無用的文字,在過程中尋得屬於個人的一份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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