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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雨傘

《一把雨傘給這天用》:「生活只不過是個長長的雨天,而身體只不過是一把給這天用的雨傘。」再狂亂的暴風雨,這把身體之傘終究是能閃避抵禦的嗎?或者,持傘前行既是宿命,即便傘開了花,還是就走唄。只要雨不停,傘就繼續撐著吧。

 

擁有多年的方形雨傘,不知遺落在何處了。四片傘葉兩兩對稱:一是樸質的素咖啡色,一是鵝黃與淡褐相間的格紋,與六片或八片形成的圓狀傘相較,它方方正正,與眾傘的圓柔不同,那是年少時有稜有角的自己,只是它已不復存在。

 

曲終人散,諧音的傘,何其無辜,成了分散的不祥象徵物,《白蛇傳》裡西湖借傘的橋段,成就了白素貞與許仙的姻緣,卻也是悲劇的起點。

 

以傘遮天,不能見天時,傘成了屏障。新娘子最大,進門前有傘蔽天;死者為大,喪禮中晚輩為其撐傘。一把雨傘,同樣遮天,圓滿與離散,結局卻是不同。

 

一把小雨傘,不過就是一把小雨傘罷了,源起於「一步一亭」的實用價值,哪裡該引出人世間糾葛不清的千絲萬縷情呢?幸好,今日晴,雨傘就收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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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任性

如果可以,我也想好好地大肆地任性一番。不管天地如何運行,不理會旁人對自己的需要,不在意盡心盡力與否,任性地睡至天荒地老,任性地逃到天涯海角,任性地離群索居閉門造車,任性地坐以待斃……,殘念的是,以上任性皆是不能。

什麼時候開始,責任驅逐了任性?什麼時候開始,勉力而為取代了恣意而行?是熟年後之必然,還是江山移不了的本性?是不敢、不行、不能,抑是不想、不願?

扛著旁人的需要,扛著別人的期盼,日以繼夜,極限之後的不安、焦慮、疲憊、無力、孤單與亟盼卻只能定在原地的逃跑,就要漲破的氣球,就要燃盡的蠟燭,除此,什麼都不是。

突然深切地期望這個世界沒人需要自己,就讓再我任性一次,在熟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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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1樣子

突然想念你的樣子,在三個月的分離之後。

沒有四季更迭的南美洲,還是夏裝度日吧,我卻在冬天的台北,想念穿著大衣的你的樣子。碩長的身形,被凍紅的鼻頭,怪異卻又溫暖,那是你的樣子,我兀自想像著的你好像也在台北的樣子,好像你在此生命艱難的時刻並未缺席,也陪在我身邊一起面對的樣子。

而我,在你的想念中,會是如何的樣子呢?

 

03 -2樣子

白襯衫黑長裙,領口繫了一條紅綠相間的格紋領巾,安安靜靜地坐著,她的樣子像極了一隻貓,不,是她定住不動的黑眼珠,看起來,就像貓的瞳孔的樣子,那是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疼起來,想一把擁入懷中的樣子。

 

03 -3樣子

長形棺木裡躺著的他,化了妝,粉上厚了,像戴了張面具。送行者繞棺木行最後的注目,她站在親屬位子回禮,一滴淚也沒有,「這不是他的樣子,不是我心愛的他的樣子。」她撇過頭去,決定讓真正的最後的他的樣子,永遠留在心底,而非如今這僵硬濃妝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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