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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覺

早晨被輕柔的人聲吟唱樂曲喚醒,梳妝出門便開始了每日必須的儀式。早餐店的料理鐵板與煎鏟敲擊出鏗鏘有力的節奏,急促中帶著清脆的韻律;車輪咻咻輾壓泊油路面,引擎轟轟作響,依據噸位差異的車種而有不同等級的聲量;遠方校園交通隊使力吹響哨音,拉著長而嘹亮的尾韻如蜂鷹唱鳴,上班族的男男女女疾行,根鞋與地面擦撞出詼諧節奏,隨著電子布穀鳥響而規律的咕叫,在城市的中心,華麗的踢踏舞正在進行。

人潮嗶嗶通行捷運站閘口,列車驅動前的音樂鳴笛,車輪與軌道貼合得緊密,鐵軌噠噠噠地混合著槽雜人聲。抵達目的地離開車站,循著鳥鳴行經公園綠地,途中通過橋下小徑,伴隨流水潺潺,樹梢間的鳥群雀躍的時而吱喳密語,時而振翅噗噗而飛,葉羽交疊磨擦,化身南美沙鈴。穿過秘密貓巷,貓兒低嗚,輕柔身姿在草叢中跳躍,發出沙沙聲響,一個充滿活力的工作日,始於迷人的城市交響。

觸覺

習慣性上了巴士後,選擇最末排左側靠窗的位置,這一天陰雨及濕氣籠罩,在行走的路途,唯一露出的頰面肌膚,被冷冽的寒風刺刺地拍打著,像無數個絕情的吻。以為車上的氣溫稍許綜合,大片的玻璃卻因為失控的空調,被霧環抱;以指尖在冰濕的玻璃窗面輕輕劃開,霧氣瞬間因為溫度,凝結成輕柔的水珠。當個旅人時喜歡在車上翻書,書頁因為不同紙質與磅數,決定了它在時間中振翅飛行的速度,有時平滑輕薄、有時厚重粗糙,有時呈現凹凸有致的立體感。

喜歡在隨意的地點下車後,找尋一條富歷史性的巷弄盡情探索。老社區的舊鐵門冷硬帶有堅實的沙粒感,斑駁的油漆碎屑隨著觸碰時掉落,黏著在手指間無法輕易化開;三角畸零地總有一些偶然的驚喜,老式的皮質沙發,剝落的皮革溫潤而平滑,唯一通往地心的破洞,透出鬆軟的泡綿,濕溽而豐厚,像貯存了一整面湖泊。行累時便倚在公園冰滑的大理石座上,用手指細數巨石層層疊疊、厚重的時光感。有時空氣中飄來不經意的肥皂泡泡,輕柔徐行,或停留在嬌柔的手心臂,或降落在粗糙的老樹皮,在輕觸的瞬刻完成它一生一秒的使命。

嗅覺

在這個不停運轉的城市經常需要信仰,不等同必須穿梭在焚香繚繞、沉香燻嗆的廟宇,或在古董店沉甸的寶藏中,循著霉味翻箱倒櫃,找尋一種牽引歷史的時代感;但這信仰總能帶人遠離焦慮,忘卻工程地段濃烈的瀝清、劣質的松節油暈眩刺鼻,以及各種化合物燃燒的焦炭味、煤油味、揮之不去的惡臭及魚腥,如此壓抑的混濁空氣,似人間煉獄。

如乍現的靈光,土壤中的物質在大雨落地前變化,空氣中散發一絲清新與大地混合的潮土味,信仰是雨後推窗傳來的陣陣桂花幽香,暖香飄溢,如雅士般芬芳幽遠;薄荷涼而微辛,淡淡在巷弄間隱隱穿透;街角的咖啡店,混合著煙燻、果實香、溫潤香醇的土地清香,以及被濃縮在一種氣候的海洋薰香,即是城市的迷你天堂。

味覺

記憶中的老城美味,在活化的西區展現新舊並陳的逸趣。橋頭附近的古早味小吃林立,人氣第一筒仔米糕糯米粒粒分明,滷汁、紅蔥頭、蒜酥與醬油熬煮的瘦肉帶著鹹香,淋上甜而微辛的濃稠醬汁,加上米糕的黏性,入口即化,若喜好重口味,佐以店家特製蘿蔔辣椒醬,辛辣味嗆,必須小口品嚐。饕客總愛配著豬肝蚵仔雙拼海陸湯,豬肝薄脆軟嫩、蚵仔飽滿入味,輔以薑絲提味去腥,兩種滋味交疊成絕妙的鮮甜湯頭。

繞過一個橋墩行往河濱古街坊,傳統紅磚瓦房林立,各式異國情調餐坊皆是觀光勝景。日光充足的午後適合一碗沁涼杏仁雪花冰,任由綿密的雪花絲在舌尖上融化,留下淡淡杏仁茶香與清甜;或帶著老靈魂在幾個街口外的大人味秘境,嚐一口萊姆塔、品一口手沖黃金曼特寧,酸中帶甜,甜而不膩,蛋白霜上細碎的檸檬皮,像夏日黏膩的沙攤忽然拂來一陣輕柔之風,在口中化開沁鼻芳醇。以茶著名的街坊就要品茶,東洋化的鐵觀音拿鐵,奶香濃醇、茶香溫潤而無澀,交融成厚實、沉著又富有層次的味蕾體驗,在這揉合古今東西的大道上,呈現另一種飲食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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