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

烈陽厚重直讓大地熱的喘不過氣來,湛藍天色裡,白雲如棉絮輕飄其間,風輕吹帶著炎夏酷暑的悶熱氣息,雲朵飄忽快速流動,不經意的瞬間,白雲悄悄換上了漸層灰衣,仍不停地在藍天裡飛行,漸漸把陽光的身軀遮住了一大半,光只好時隱時現,大地多了些喘息的空間,在光被隱現的時刻裡,灰雲不停地加重色彩、不斷地加快速度飄移,慢慢地太陽整個被遮覆,光穿透那灰雲,氣勢卻被減了一大截,灰漸漸...漸漸擴散,終於藍沒了呼吸空間,不同的灰階漫天擴延,刺眼的光變得柔和,大地顯得少了銳利度和光彩,而人間卻能不再陷入那溽暑熱煩的氛圍裡。

天灰際一片!

突然!

轟!轟!轟!

雷聲響起,天際的色澤,黑加重,灰又重了一階,烏雲羅列滿佈,天色不斷地變換著,在白和灰之間。

風輕吹,熱氣消減了一些,路樹枝葉搖曳沙沙作響,烏雲不斷地飄動,頃刻間,地面黑色的柏油路出現了濕漬的圓黑點,那黑點不斷地增加不斷地增加,抬頭倏忽望見天空的灰裡藏著水氣帶有千軍萬馬的姿態,那無色的雨滴緩緩現身無聲無息,剛開始的一點一滴,慢慢地它加重了步伐也加快速度,愈來愈多、愈來愈密、也愈來愈急,一瞬間,雨不再是圓點而是成絲狀羅列而下,沒幾秒即傾盆大雨狂瀉而下,落在地上彈起的水花,似跳舞的冰晶,熱瞬時滅了些!

雨後,大地顯的清醒些,綠也顯得格外亮眼,看見路樹枝枒間蜘蛛結了網,那網建的真是華麗,一條細絲黏附在葉端懸垂而下吊起了頂樓似清真寺的圓頂屋宇,二樓的網線交織成似八卦狀的細格内部,蜘蛛張爪附在絲線中間,水黏附網線上,它輕巧地滑過絲線,洗滌了那絲網的肌膚,而後慢慢沿著蛛網流著至蜘爪底部,漸漸成了一圓垂狀的透明水珠,就這麼倒懸在空中,它顯得有些重量,輕輕拉扯著絲線,彷彿在和蛛網細語,風輕吹,它搖曳的姿態,時而緊附時而又像要分離,來回震盪間,它心驚懼怕著跌落;待風止,它又穩穩地附在蛛網上,回復了安靜,水氣又增了些,它的重量又加重了點,卻仍牢牢地附在線上,蜘蛛依然如如不動地靜定懸在空中;突然,風狂吹,蛛爪有了反應,只是輕動了一下,那黏附在網線上的水滴,冷不防地旋即被踢落,它彷若一滴不捨離別的珠淚,輕輕地在空中飄盪,緩緩地墜落,不知會落向何處。

水滴落下的姿態剛好被新發的綠葉給發現,綠葉展顏欣喜承接,那水滴似芭蕾舞者輕觸卵形樹葉,旋即向上彈跳回轉了一圈,然後輕巧地落下,沿著葉脈緩緩滑行而後懸垂在葉尖,猶似葉的垂淚盪在空中,一種短暫晶瑩的美麗;天色轉亮,灰緩緩消失,藍漸漸出現,陽光又露臉,光穿透枝葉把那水滴照的閃閃發亮,水滴映出葉的青綠,反射出周圍景物的樣貌,它隨著葉的脈動呼吸,似馬戲團的表演者,憑著葉尖的一端就能平衡倒懸優美演出隨風擺盪的姿態;風極微、葉極輕,水珠無聲無息又慢慢往下輕滑了一下,它千斤重似的和葉在輕輕拉扯,突然葉放手,不到一秒的瞬間,水滴向下直墬落,重重地觸地,一瞬形飛散滅、魂飛魄散,來不及呼喊、來不及輕嘆和婉惜,旋即隕落在土黃大地的懷抱裡,而後漸漸乾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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