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伯特給查爾斯與愛琳一個美好的嬰兒做聖誔節禮物。是個男嬰,名叫保羅。查爾斯與愛琳非常高興,愛琳的多囊性卵巢症讓他們在結婚時就知道,他們也許永遠也不會有小孩。他們站搖籃旁邊看著保羅,怎麼也看不膩。他是個黑髮的美麗孩子,眼睛深邃。修伯特,他是你從哪兒弄來的啊? 查爾斯問道。從銀行弄來的。修伯特微笑地回答。這答案讓人困惑,但是查爾斯與愛琳都知道修伯特一定有他不願說明的原因,再問下去也是得不到答案的。查爾斯與修伯特自學生時代開始認識了近20年,中間還包括查爾斯和愛琳認識、交往、結婚…查爾斯從不過問修伯特的私事,除了知道修伯特和家人的關係不太好之外,查爾斯機乎對修伯特的生活一無所知。大學畢業後查爾斯和愛琳同時在市中心的大公司裡擔任文職,修伯特則在郊外的小鎮上租了一間店面開始freelancer的工作。修伯特常常不在店裡,店裡出入的人很少,應該說,光從店面的設計和規劃根本無從判斷修伯特到底從事那方面的業務,修伯特也很少提到他的工作,有時候,查爾斯都很懷疑修伯特真的有在工作。

查爾斯唯一知道的是,修伯特幾乎不與人交往,他是修伯特唯一的朋友。從學生時代起,每年聖誔節修伯特都會到查爾斯家中過節,一開始查爾斯的父母親也覺得很困惑,但是修伯特的家人似乎從沒有任何疑問。時間久了,查爾斯的家人也認為是理所當然的在聖誔節邀請修伯特來家中過節。直到父母親過逝這麼多年,查爾斯仍然每年邀請修伯特來家中過節,不論大雪紛飛或狂風暴雨都是一樣。以前修伯特會在查爾斯家待到聖誔假期完全結束,但隨著查爾斯結婚,修伯特待的時間越來越短,不變的是他們總是如同兄弟一般,查爾斯會把握難得的見面機會向修伯特傾吐生活、有時候表達一下工作上的不公平、高漲的物價和愛琳是他生命中的最愛等等。修伯特總是在沙發上聽著查爾斯漫漫長夜的絮叨,適時的給予意見,或是二人就靜靜地看著火爐中慢慢被燃燒掉的空氣,讓語言凍結在時間裡。這天晚上,每個人都喝著香料酒,保羅從搖籃裡凝視他們。修伯特非常開心他能討查爾斯與愛琳開心。他們又喝了更多的酒。

 艾瑞克出生了。

查爾斯和愛琳在離公司幾個街口的竉物店把艾瑞克帶回家,為了陪伴保羅的成長,讓保羅學會分享與懷抱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查爾斯認為這樣是比較好的。每天下班回家,查爾斯總在經過店門口時駐足。一開始只是看見動物們互相撕咬,慢慢地他花越來越長的時間在櫥窗前看著生命一個一個在這個小空間裡翻滾、爭扎著找尋活著的意義。直到保羅的出現,查爾斯決定走入店裡,向店主人提出帶走艾瑞克母親新生兒的要求。查爾斯帶著愛琳一起到竉物店,愛琳抱起了艾瑞克,二人看著粉紅色的艾瑞克,互相投以微笑。日子如同一本書,一頁一頁的被翻過去,沒有人往前翻,沒有人知道未來發生什麼事。愛琳在保羅出現之後辭掉工作,專心在家照顧保羅和艾瑞克。查爾斯的工作一成不變,愛琳開始對多年來充滿神秘卻又沒有距離感的修伯特感到一種難以形容的吸引力,家庭主婦日復一日的生活似乎只在期待每年聖誔節的到來。每一年的聖誔節,愛琳除了張羅保羅和查爾斯的大小事外,她看著修伯特的眼神越來越熱切,直到修伯特也看見她的。修伯特與愛琳偷偷有了姦情。他們認為查爾斯不知道,這點很重要。愛琳從不過問修伯特的事,只期待著白天前廊傳來的鈴聲和修伯特的突然出現。他們會帶著保羅開車遠離艾瑞克或是查爾斯的一切。為了這點他們買了一張床,把床放在另一間房子裡,房子與查爾斯、愛琳與保羅住在一起的地方有一段距離。新床有點小,但是很舒服。保羅若有所思地凝視修伯特與愛琳,在他的注視下,這段外遇持續了十二年,是非常成功的外遇。

 希爾達。

查爾斯從他的窗子看著希爾達長大。一開始她只是個嬰兒,然後四歲,然後十二年過去了,現在他與保羅一樣大,十六歲。多麼美麗的年輕女孩兒!查爾斯想。他和愛琳認識時也是這個年紀,希爾達和當年的愛琳一樣美麗,有時查爾斯回想過去,仍感到自己幸福無比,即使知道修伯特在郊區的某處同樣擁有著和他一樣的回憶。保羅也同意查爾斯,他早用牙齒咬過希爾達美麗的乳尖。他和查爾斯一樣在希爾達身上看到與愛琳重覆的魅力。只是他和查爾斯不同,他親眼見過愛琳的美麗、見過修伯特和愛琳身上散發出的危險訊息…保羅為此深深著迷。查爾斯目視一切,仍然用一慣的沈默看著修伯特和愛琳、希爾達和保羅。修伯特是他的兄弟,保羅是他的孩子,他閉上眼睛,用手撫摸著艾瑞克,艾瑞克已經老的走不動了,像查爾斯的心一樣,再也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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