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覺的輕 ─ 彈吉他的街頭藝人
陽光燦爛,微風溫暖。寬闊的廣場上,四四方方的帳篷一列一列地整齊並排。人群熙熙攘攘。不遠處的樹蔭下,一個街頭藝人在人群中輕快演奏吉他。早在踏進廣場前,木吉他清脆流暢的聲音,便自車水馬龍的嘈雜中透了出來。像流沙篩過竹篩,連串樂音流暢而輕快。
〉聽覺的重 ─ 加油站洗車機械
小時候,我很喜歡洗車。開進加油站,從車頭到車尾,用機器徹底刷洗那種。龐大的機具緩慢移動到車頂上頭,視線所及之處也跟著被龐大的黑影籠罩。機器轟然運轉。絨毛捲在車窗上來回擰著自己,濃稠的泡沫和水滿溢過擋風玻璃與車窗。黑影閃逝間,只能看見妹妹的嘴巴無聲地一開一闔。話語音頻暫告失效。巨浪般的機械低鳴聲震耳欲聾,嘈雜地自車頂貫穿板金、皮椅、輪胎。
〉味覺的輕 ─ 糖葫蘆
這晚,夜市裡錯雜排列的攤位之間人潮疏鬆。我咬了一口剛買的糖葫蘆。爽脆的糖漿涼涼地碎在嘴裡,和著番茄的溫軟酸甜。
〉味覺的重 ─ 拉麵
巷口那家日式麵店,總把豬肉塊熬煮的飽滿紮實,湯頭卻讓人不敢領教。點過一次,鹹膩的湯頭大概是平常煮飯時的十倍鹽量。喝一口湯,像也化了一層厚厚的鹽巴在喉嚨深處,久久不散。
〉觸覺的重 ─ 公共電話
騎樓下,我在停放了一整排的機車旁彎下身子,捂著額頭,痛得流出眼淚。幾秒鐘前,無預警猛然撞上某個堅硬的金屬物。錯亂迷茫之際,我想可能是有人掄著鐵鍋砸來;或者我一頭撞上一座堅毅不催的銅像。淚眼汪汪地,我與牆上一台老舊無辜的公共電話互相對望。腐鏽的電話線連接晃蕩的話筒,啪搭一聲墜落,重重敲上滿布灰塵的水泥地面。
〉觸覺的輕 ─ 白千層
人行道的公車亭旁,鬱鬱的白千層在頭頂溫和地伸展枝枒,蔭涼樹影片片灑落。我摸摸布料般細緻的白色樹層,指尖下像有無數的泡棉彼此層疊。陽光烘烤下,更是溫暖柔軟。
〉嗅覺的重 ─ 轎車裡的新皮革
看過地址,計程車司機點點頭,放開手煞車,轉進川流不息的車陣內。我推開背包,頭抵著窗邊。過了一陣子,才發現車裡散發的某種味道,讓我不自在地渾身僵硬。困難地抬起頭,慢慢意識到背後深黑色的皮革椅墊,散發一股令人窒息的新製氣味。幾乎像是有人在我腳邊放了整桶汽油。我昏昏欲睡,呼吸暈眩濃濁。冷氣口毫不客氣灌送強風,皮革氣味更深沉地瀰漫車內。
〉嗅覺的輕 ─ 暈車藥膏
我閉著眼睛,往背包側袋摸出一管小小的淺綠色薄荷膏,在鼻子下胡亂抹了抹。清涼的青草味溜進鼻腔,在腦袋裡轉了一轉。我眨眨眼睛,呼出一口氣,一瞬間感到清醒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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