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一句,我只是個愛看故事的人罷了。
每每心中提到看(聽)故事這種詞眼,都覺得在平行時空裡的宋代,有個我正在襄陽城裡或汴京(總之是當代大城),聽著話本故事。鎮日裡最大的樂子,就是在茶館、客棧之類的場所,或者南門、背門的門牆底下,有著說話人,正傳講唐朝變文改編的故事、抑或傳奇再演變,昨天是目蓮救母,今天要說的是鶯鶯。
《白蛇傳》、《鏡花緣》...一類的傳統中國民間故事,以及AB面反覆聆聽的安徒生(還是格林?)童話錄音帶,填充了我的童年。到後來迷上金庸,幻想自己是遺世的獨孤求敗,已經不是稀罕事-哪個武俠小說迷不曾希望自己也是萬中選一的絕世高手?
但要談到閱讀歷程,不免仍要提到BT。無論閱讀或寫作,她都是我的啟蒙恩師。BT大我七歲,擁有女人這種生物最完整的魅力;她是林黛玉,充滿靈性美、面對現實,她是王熙鳳不加辣。每個語調、每次微笑,都完美體現女人這回事。她的言談經常不離書本,她喜歡說故事,她告訴我日本歌舞伎大師坂東玉三郎的美,她喜歡德弗扎克,她迷戀華文漪所飾演的杜麗娘...我才十六歲,卻被帶到一個平日生活難以見識的富麗世界。
為了跟上BT的話題,她談話裡出現的書目,理所當然成為研讀的目標。三島由紀夫、井上 靖、川端康成...《一九八四》、《百年孤寂》、《異鄉人》、《美麗新世界》...為了能跟BT對話,無論有沒有看懂,也都盡量吸收。所謂的語言,在當時只為了與BT溝通;寫作也只是為了討好。
總之在私人情感上建立的閱讀,說垮也不奇怪。再有意識到閱讀是生活上的事,是自己的事,是讀完周夢蝶的〈囚〉:「...早知相遇底另一必然是相離/在月已暈而風未起時/便應勤令江流迴首向西/便應將嘔帕上的/那些愚癡付火。自灰燼走出/看身外身內,煙飛煙滅。...」文字美到讓人覺得心痛,我開始對閱讀產生「知覺」。
過去雖然讀了幾本所謂的名著,但無法真正了解更深的意涵,只是堆疊著數量,真的要講出自己看懂什麼,還是很困難。
【寫作上的改變】
待續...
【寫作上的困難點】
如何把自己關心的議題,嚴謹地包裝在一個故事底下,對我而言是不容易的。從過去到現在,我的寫作一直出現跳躍的習慣,在邏輯與邏輯的銜接點上,經常不是按步就班,也不太理會合理性,因為我覺得那些細節不是我想說的重點,就隨意忽略,整個故事也就七零八落了。
另外,我希望自己減少過度的修辭及譬喻,簡扼地用最少的文字量,精準說中某種感知;但這只是希望,因為我仍會迷戀在雕飾文字間,尋找所謂的視覺美、音節美。過度強烈的文字,也會模糊文章交點,這也是缺失。
客觀寫作就會變得無趣死板,是我的另一個死穴。如果不是硬扒開舊傷,好像就寫不出深刻的情緒,可是我有幾個人的一生經常是風刀霜劍、堪能記述?寫作寫到後來,寫不出大的格局,是很大的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