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鉛筆
鉛筆的木頭外衣有淡淡的香氣,從材質到被使用的過程都有生命力。起先從頭到腳都是一致的寬度,沒有哪裡比較斜,哪裡比較尖,像個性情還沒定的孩子。放入削鉛筆機的那會兒,像上銬,夾緊了就得用力的轉,用現實殘忍的磨去稚氣。磨練勢必是痛的,匡隆匡隆匡隆的巨響,一手還要壓住機器,才不致讓筆遁逃。隨著轉動的軌跡順暢,聲音變為柔和,木條與墨芯成了細碎的薄片和粉末在其下落成一堆,你知道他已經成了社會期待的樣子。
起先筆觸尖細,而後逐漸圓潤。一次次,當墨芯消磨到埋入四圍的木條之前,我們說你還是要有點鋒芒吧,再次將其削去。筆上的咬痕,是成長的記號。當他滑行紙間,柱狀的石墨化為平面的符號,時而如葉遇狂風激揚飛舞,時而如水穿石緩慢深鑿。最終,他不再哀痛遭遇的磨練,因為知道生命是壯遊,而自己已留下美好的蹤跡。
頭髮
頭髮很忙。它要在不同場合進行多種形變質變,以它柔軟的身段仿效不同的食物、景物,一會兒玉米鬚,一會兒大波浪,一會兒是麵團擰成的麻花,一會兒又要變成乾燥後的一把直麵條。當然要它改變形狀不是像川劇變臉那樣快,總還要經過洗滌,當水滲入毛髮纖維之間,那易感的分子又將被瞬間撼動成為另一種樣貌。
頭髮很忙。他有自己的生命,會吸取養分緩慢的生長、掉落。但它可不是顧自生長,他還給人塑造形象、參與地方風俗(過腰剪髮看日子、嬰兒滿月要剃頭),人們要拍恐怖片,它也得被迫來參一腳。
喀擦喀擦,最後一次,和地板合演一隻大麥町。
該說這樣的命運是種光榮還是劫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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