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級寫作班祕密基地

【哮月之犬】  by  Fan

被綁住了啊！牠。

麻吉，山上好友K撿來的柴犬。

「應該是被人棄養的，一到這兒就跳上沙發，賴著不下來…不搭機車，只坐汽車。而且任何人的車子，牠都搶著上…」K的女友表達出不滿。

的確，麻吉與人類可一點都不麻吉。除了好吃懶作、貪圖安逸等，種種被新舊主人付予的人類習慣之外。牠仍是一隻不折不扣的野狗！

在山上的中秋户外烤肉集會上…被綁住的麻吉，繞著柱子巡戈。循著那半徑三公尺的大圓軌跡，或趴或臥或走或跳或吠…完全將人群隔絕在圓週之外，耽溺於自己化外的蠻荒世界…

毫無階下囚犬的不安醜態。

被綁住了啊！她。

「你很吵吔，麻吉！不要叫，麻吉！」

女主人莫名地衝進麻吉的勢力範圍內，咆哮。

人犬對峙， K並未轉身關切…沈默下來卻是圈外的眾人…也停止了咀嚼口中各類動物的肉骸。

「不要叫，麻吉！坐下，麻吉！坐下…」

柴犬揚唇，露出獠牙抵抗。

「坐下，麻吉！坐下！」女人揚手，作勢撲打。

犬狂吠…

女子也尖聲吼叫！「麻吉！」

兩獸劍拔弩張「坐下，不要叫！」

女人動手用力壓下柴犬。

柴犬低嚎。終於馴服地坐下。

K不加聞問，兀自招呼賓客吃肉…我順從主人的好意，又大口咬下一塊牛肋骨旁的半生帶血的嫩肉…心想：從撕咬、吞嚥、終至消化…應該是脅迫他種生物馴化的最高境界吧？

「握手，麻吉！握手！」

K仰首，飲盡杯中液體，全然不去理會女人的呼喚。

被綁住了啊！衪。

也只有在『中秋節』吧？月亮才會如此被關注。

拿著一串燒烤肉類的我，信步走離庭園，仰望在風災烏雲間隙時顯時隱的那輪滿月。

記得有幅名為【哮月之犬】的畫，畫中依悉存在有月亮梯子瘋狗之類的…現在那犬卻對著女人狂吠，而月亮下悶得想嚎哮的是我這個人類，現在就算大聲嘶喊起來，也不會被他人質疑吧？

月亮，衪，也被綁住了啊！

被星際間所謂的『萬有引力』牽絆，月復一月地繞著那個瘋癲的所謂的『地球』轉…

或圓或缺或怒或喜或夢或醒…

「握手，月亮！握手！」

我手執串烤竹籤，指著恐嚇衪！

卻不見月亮，只剩一頭烏雲形構出的露牙犬獸！

被綁住了啊！它。

但，那，它，我的聲音，被綁住了啊！

那天空犬獸對著地上的我狂吠，一如【哮月之犬】所繪，只是方向相反，那犬是在對著地球咆哮。

我四下顧盼，發現自被三公尺的長繩綁住了！

「坐下！坐下！」只見一頭母柴犬尖聲地向我說。

不遠的另一側，一群狼與狗正在燒烤肉食，大快朵頤…烤肉架上的是一些靈長類的肢骸…

「握手！握手！」那母狗表達善意、企圖親近…

我無力喊叫，只因聲音被綁住了！

【哮月之犬】仍在天際號叫…

原來，此處不只是地球…

更是極度瘋癲的【月之境】！

「握手！握手！」

我露出獠牙，無聲地咆哮…

被綁住了啊！…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