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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大部分的每天,我幹兩次活,一次早晨,一次下午。
我是標準的小頭銳面,跟我的粗壯腰身比起來,大約就像日本相撲力士般的身形,只是我的頭身比例差距更大。一頭鋼絲捲髮,亮銀色,井井有序,像立正站好卻手 牽手的衛兵,當初幫我燙髮的人一定是拿了米達尺量過,捲度與排列都精準得很。該特別提的是我的脖子,與身軀等長的脖子,筆直渾圓卻纖細,以活動自如的插鞘 與身體相連。
不必工作的時候,我頭上腳下站在烘碗機裡靠門邊的地方,筷架是我右邊的好鄰居;左鄰常換人,像這會兒就是個一身黑的瘦高個兒,聽說他的名字叫「隨手杯」。
我的上工鐘聲樂手是大嗓門磨豆機,當銳利刺耳的鐘聲傳來,就是我準備賣命的時候;接著,空氣中會飄出濃郁的咖啡香;再接著,微波爐「咚」的一聲,彷如田徑場上的鳴槍,表示該我馬力全開上場了。
我的工作型態說來並不特殊,這家裡有兩三個和我類似的傢伙,先說打蛋器好了。打蛋器和我相反,有個下雨不愁的超大頭,偏偏配上細瘦的雙腳──該說是雙腿四 腳。打蛋器比我高檔,靠電線吃電,他只消換個檔,馬力就跟著改變;而我,馬力全靠肚子裡的兩枚電池,續航力超糟,他們被掏空時,我跟著沒力。另一個傢伙是 電動牙刷,他的身材可好了,勻襯得很,他和我一樣,是靠「頭」在工作,打蛋器靠的是「腳」。
我們三個看起來像是近親,不過工作場所是天攘之別,打蛋器最常的做的是腳伸進破殼了的生蛋裡,是涼的;電動牙刷固定把頭塞入別人的嘴裡,是溫的;最苦命的是我,倒栽蔥進微波好的牛奶中,是熱的,說不定還會有殘留的電磁波職業傷害。
說到這,大家應該都知道我是誰了,是的,我是奶泡器,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每天兩次創造出綿細如雪的奶泡──用我的鋼絲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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